毕业展当天,艺术学院中央展厅挤满了人。评委、学生、媒体记者和艺术爱好者们在各展位间流动,形成彩色的漩涡。罗森涛站在程唯的空展位前,不断查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评委会就要开始打分,而主角却不见踪影。
“接电话啊,混蛋!”罗森涛对着无人接听的手机咒骂。这已经是今天第七通未接来电了。自从五天前程唯从邓寄公寓回来,他就几乎消失在仓库工作室里,只偶尔发些含糊的消息说“在准备惊喜”。
“程唯同学还没到?”评委会主席Chan教授皱眉询问,“按照规定,缺席将自动取消评奖资格。”
张可妮从人群中挤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邓寄让我转交的。说他们需要延迟半小时。”
“他们?”罗森涛挑眉,“邓寄也参与?他不是去美国……”
张可妮神秘地笑了笑:“看来计划有变。”
此时,距离艺术学院两公里外的仓库里,程唯和邓寄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巨大的环形装置占据了工作室中央,与之前的《色彩频率》不同,这个新作品更加复杂,中心是一个茧状的封闭空间,外部环绕着数百个微型投影仪和传感器。
“神经反馈数据稳定吗?”程唯问道,手里拿着电路板。
邓寄蹲在主控电脑前,眼镜片上反射着跳动的代码:“95%匹配度。比预期好。”他抬头看向程唯,嘴角微微上扬,“你确定要这么做?没有彩排,没有测试……”
“就像跳崖时组装降落伞。”程唯咧嘴一笑,“我们最好的作品不都是这样诞生的吗?”
过去五天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疯狂工作。邓寄的视觉感知没有如医生预测的那样恢复,但他们找到了替代方案,利用之前备份的神经数据和程唯的素描记录,重建邓寄眼中的世界。更令人惊喜的是,邓寄开始发展出新的感知方式:当程唯描述颜色时,他能“听到”对应的频率,就像某种联觉的替代性补偿。
“好了!”邓寄合上笔记本电脑,“运输车在外面等了。你拿核心部件,我负责传感器。”
程唯小心地捧起一个金属箱,里面装着作品的核心,一枚特制的芯片,储存着邓寄全部的视觉数据和他们的合作记忆。箱子上贴着一张便签,是邓寄工整的字迹:“如果损坏,我们的共同记忆将需要79天3小时重新编译。——邓”
艺术学院展厅已经骚动起来。当程唯和邓寄推着覆盖黑布的装置入场时,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窃窃私语声如涟漪般扩散。
“那是邓寄?他不是退出合作了吗?”
“听说他的视觉能力消失了,怎么还能做艺术项目?”
“看那个装置!比《色彩频率》复杂三倍不止……”
程唯无视了所有议论,和邓寄一起专注地组装设备。他们的动作默契得像同一个人,不需要言语就知道对方需要什么工具或帮助。当最后一条数据线接好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
“准备好了?”程唯低声问。
邓寄调整了一下眼镜,最近他换了一副度数稍浅的,因为医生说他的视力正在“重新校准”。这个过程中,他学会了用程唯的眼睛看世界,就像程唯学会了用他的方式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