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唯已经抓起钥匙和外套冲出门去。雨水立刻浸透了他的T恤,冰凉地贴在皮肤上。他跑向最近的地铁站,脑中回放着罗森涛的话,“不利用程唯的数据”。这是什么意思?继父的研究到底涉及什么?
地铁车厢里,程唯滴着水坐在角落,无视其他乘客好奇的目光。手机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的短信:【程先生,关于邓寄的治疗方案,需要您的意见。请回复何时方便通话。首都大学医院精神科】
程唯盯着这条消息,心跳加速。为什么医院会联系他?他和邓寄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除非……除非邓寄自己把他列为紧急联系人。
医院走廊比记忆中的更亮更冷。程唯走向继父的病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推开门时,他惊讶地发现继父已经能坐在轮椅上了,右半边脸仍然有些歪斜,但眼神比上次清明许多。
母亲不在房间里。继父用还能活动的左手示意程唯坐下,然后费力地推着轮椅到床头柜前,取出一把钥匙。
“打开……下面抽屉。”他含糊但坚决地说。
程唯照做。抽屉里只有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印着“CW项目:视觉感知综合症干预研究”。CW,程唯名字首字母的大写?他困惑地看向继父。
“不是……你。”继父摇头,“程武,是我。”
程唯抽出文件,里面是一系列医学报告和实验记录,日期从十几年前开始。随着阅读,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这是一项关于异常视觉感知的长期研究,而受试者名单中赫然有“患者周寄”和“患者周薇(备注:退学)”。
“你...利用他们?”程唯的声音颤抖。
继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开始……只是研究。后来……”他艰难地组织语言,“发现……艺术刺激……能缓解症状。需要……更多数据。”
“所以邓寄的前搭档,那个退学的周薇……”
“过度刺激……导致暂时性感官失调。”继父的眼神飘向窗外,“不是……我的本意。”
程唯的胃部绞紧:“然后你发现我和邓寄合作,就想着……什么?再来一次实验?”
“不!”继父的左手猛地拍在轮椅扶手上,“这次……我想阻止。我知道……后果。但邓寄……拒绝停止合作。坚持……保护你。“
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的景色。程唯想起邓寄手腕上那个闪烁的装置,那些神秘的药片,以及他突然接受MIT邀请的决定,不是放弃,而是为了保护?
“他……提交了替代方案。”继父继续道,“用自己……做实验对象。条件是……不涉及你。”他指向文件最后一页,“昨晚……治疗失败。风险……太高了。我终止……项目。”
程唯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纸张。最后一页是林教授签署的项目终止声明,日期是昨天。旁边附着MIT的录取通知,不是要邓寄放弃艺术合作,而是提供正规研究环境和资金,不再需要继父的资助。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程唯低声问。
继父的右手微微抽动,像是想做什么动作却做不到:“你……喜欢……他,你……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