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入夜时,天边晚霞尽呈血色,似在昭显这一夜的腥风血雨。
谢芝葳被带到另一间屋子,她若没猜错的话,这里便是他们在襄县的老巢。慕二氏依旧高坐堂上,命人将她绑在厅柱边,她上来就看见他手中被扼断脖子的白鸽,奄奄一息的扑棱着翅膀,血迹斑驳的血腥画面。
慕二氏看着她,不轻不缓擦拭着指间的血痕,似拧断的不是白鸽的脖子,而是她的。无声静谧里,寂然流动的空气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凌迟她。
头顶上的人忽然发声:“你夫君倒是待你情真意切。”
哈?谢芝葳有些预测不到,这不是她意料中的开场白。
听他继续说,“玉玺未到他人却先到了。”他一声冷哼,“赶来做亡命鸳鸯吗,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们。”
人?谁?谢芝葳心如擂鼓,面色煞白。
未等她意识收回,慕二氏便道:“你摆出这副心如死灰的表情做什么,你们夫妻二人团聚纵是奈何桥底,也是成全不是。”
他把那和尚抓来了?
不对不对,他如今手还没长到能伸进孤山寺院里,不然也不会要那布局图。
既是如此,是那和尚自己来的,为什么?他看到了信鸽中的传信都不印证一下,真以为自己妻子被抓了来?没这么蠢吧……
先不管这些,既是人来了。
那岂不是要穿帮!
“带他过来。”
他发了话,谢芝葳好似听见自己的死亡倒计时。
甚至不敢睁眼。
当门外身影靠近时,她才接受命运一般妥协抬眼瞧了瞧。
眼里一幕却是实实在在惊住谢芝葳了。
季玉!
他怎会在此!
背光身姿印入眼帘,清朗熟悉的话音率先响起:“君上想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不知内子何在?”
不等他说完这句话,便同被绑在厅柱后的谢芝葳对视上,打了个照面。
谢芝葳简直不敢置信,真到如此境地也只顿感苦涩。
季玉带来物件,自有人上前将他双手捧奉的九龙柄四方盒接过。谢芝葳看见熟悉的纹路花色,一眼认出这是装着镇国玉玺的盒子,她更加震惊的看向季玉,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超过她的脑容量和想象力。
他怎能真的将玉玺带来,短短半日的相处她便知道这慕二氏绝不是什么言而有信之人,若真将玉玺给了他,即刻翻脸抹了他二人的脖子才是常规操作。
不过很快怒喝声打破她的忧虑。
“你敢作弄我?”
九龙柄盒里空无一物。
磨石一般的尖锐响起,四周抽刀而出架在季玉脖子上,场面顿时峻严起来,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悠声道:“您如今包围了孤山,引起寺中之人的警觉,人多眼杂,我若就这么将玉玺带来只怕横生变故让玉玺流落他人之手,东西我放在了安全的地方,君上不必忧心,只要一举拿下孤山,人、物都尽归君上囊中。”
“哦是吗?既是如此那我拿下孤山便是,何须再留你们二人性命。”
“那恐怕还是要留的,毕竟孤山说大不大,崇福寺说小不小,我们夫妻二人性命微不足道,可镇国玉玺关乎着国之正统,天命传承,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君上。”
整个案桌被掀翻在地,慕二氏怒不可竭。
谢芝葳心道完了,他最讨厌的人的三个特征,他也全占了。
脖子上的刀架的更紧,季玉又道:“君上何必恼怒,我孤身前来自有我的道理,我不求其它只求能保全我夫妻二人性命,我既能出孤山,也自然证明我如今能另辟蹊径带人攻入,只要君上信得过我今夜我们便能拿下孤山,当然君上信不过也可以将我内子做人质抵在这里,毕竟我与内子情义深重,若不是为她我又何必以身入局。”
听到这里谢芝葳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慕二氏不语,带着人马将季玉压了出去,谢芝葳这才有些着急,他不会要砍了季玉吧!焦急喊了几声无果,担忧的快要哭出来,这时候季玉才又完好无缺的孤身走进来。
他走上前,假意为她松松绑绳,借着宽慰名头,“缓兵之策。”
谢芝葳这才止住眼泪,小声道:“你放心有人去报信了,我是打掩护才被抓住的。”
“我知道。”季玉慰声道,“只要撑过这一夜,局势就不同了。”
谢芝葳懂了,“已经与安都的人取得联系了吗?”
季玉微微点头,不敢动作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