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辰的冷静自若完全和刚刚判若两人,皓童也没多想,只当是她想转了,再怎样,她总不会伤害太子宵吧。
再加上皓童一听到洁苒寍被一个人关着,马上就六神无主了,但要是他离开了,又放心不下这边,于是他急切地询问洁辰:“你一个人能行吗?”
“放心吧,我已放了火冲通知秋娘来接应,她马上就快到了,你快走!”
听了洁辰的回答,皓童便不再踟蹰,一头像要扎进土里似的,拔腿就冲了出去。
戌时,丞相府。
段干钮钮用过了晚膳,便坐在床榻旁津津有味地盯着另一个人吃饭,时而嘴上还不停和对方叨叨着。
舍尔连日来一直都是这样被绑在床上,饿了就被段干钮钮安排的下人喂饭,要上茅房了就被人押着去,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也不做任何反抗,还乐此不疲的每天倾听段干钮钮说各种话。
直到此时入夜,丞相府突然闯进了大批人马,里里外外被围得水泄不通,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整个丞相府照得通亮。
突然,一个侍女神色慌张地冲进屋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今日的朝夕庆典出事了!”
“出事?我都还没去凑热闹,能出什么事啊?”
侍女急的一口气没接上来,只得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小姐,听说今日的庆典之上有人谋返,是孝霍侯带兵剿灭乱党,当场诛杀了很多人,现在正带着王上的圣谕四下搜寻乱党余孽,已经搜到我们府上了,小姐,要不您还是赶紧逃吧!”
“逃?”段干钮钮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为什么要逃?我爹又没谋反,对了……我……我爹怎么还没回?我爹呢?”
“小姐,现在府里的人都被抓起来了,老爷一直没回,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先离开再说吧!”
说话间,一阵“橐橐”的脚踏声由不远处传来,随即,内院的一排院墙上映出了火红的光,大批的士兵正朝内院赶来。
舍尔一听,见势不对,束缚双手双脚的绳索“崩崩”两声一下就被他绷断了,立马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段干钮钮惊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舍尔拉住了她的手,“走!”
“欸…”
见段干钮钮还在迟疑,舍尔已经打开了窗,搂住她的腰,一个纵身俯跃,二人便飞身上了屋顶。
这感觉段干钮钮有种莫名的熟悉。
次日清晨,整个天都闹得沸沸扬扬,老百姓都在议论昨日庆典发生的大事,不敢大声,只敢私下交头接耳,因为实在死的人太多,此事还牵扯到了督灵院的圣女及一众信教徒。
乔装混在人群中的段干钮钮和舍尔一早出来打探消息,可人人说法不一,均是模棱两可。
有的说是督灵教联合西寅龚氏谋反;有的说是东淮、西寅、北胥三大世家联合谋反;还有的说是天启的丞相和督灵教的密谋,就是没人提及南夷霍氏反叛的,毕竟这场惊天动地的叛党之乱,南夷霍氏是立功之臣,不是他,恐怕天启早已变了天。
就在这时,纷杂的人群突然向两边散开,只见一队皇家禁军小跑过来,大家见了连头都不敢抬了,纷纷将头低的老下。
段干钮钮还傻乎乎地想往前凑,被舍尔一把拉住,等那一小队禁军贴完告示走远后,他们才凑过去看。
这一看不打紧,段干钮钮差点叫出声来,舍尔上前一把捂上她的嘴,将她拉到一处后巷隐蔽处,才放开手来。
“啪”的一记耳光,重重扇在了舍尔的脸上,“为什么拦我?没看我爹出事了,三日后要被处决了吗?”
这一巴掌下去,舍尔的脸僵硬了,但他倒不是觉得疼,只是心有那么一下也跟着被抽了。
“说话呀?”
她的一声嘶叫,舍尔知道回避不是办法,于是便道:“段干姑娘,如果此时冲出去,你觉得你救的了你爹吗?”
“至少我可以去找邆郯——陛下,让他给我一个交待。”
“你以为眼下是何时局?西寅的义龚侯被就地伏法,整个督灵院已被查封,其他两大世家匆匆返回封地,你觉得陛下现在能给你个什么交待?恐怕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段干钮钮的眼睛瞪得溜圆,泪水充盈着眼眶。
“刚刚,告示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孝霍侯早就预谋好的?”
面对炙热的拷问目光,舍尔不敢直视,眼神闪躲之间,眉峰蹙成了山,他偏开头思索着究竟该不该接话,该如何接话。因为他知道是孝霍侯蓄谋已久的计划,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已。
段干钮钮见他不出声,认为他是在回避,火气一秒就上来了。
“对啊!我差点忘了,你和他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不应该救你!”
“段干姑娘,你先别激动!”
“你叫我别激动,我怎能不激动?我爹爹三日后就要被问斩了!我爹爹他怎可能通敌卖国?他一辈子效忠于天启王室,尽忠职守,送走了老的,还有帮衬小的,哪个不是他一手扶持?事到如今,却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凭什么?”
段干钮钮的撕嚎,声声搅进舍尔的心里,他心如凌迟一般,绞痛难忍,可他又能如何,自己只不过是个奴隶,是条狗,谁也护不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我要见我爹!”见段干钮钮情绪激动的无法受控,推搡着要冲出去,舍尔一掌击在她的肩上将她打昏过去。
昏过去的人眼睫上还带着晶亮的泪光,舍尔轻轻地将泪拭去,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让她的整个头能埋进自己温热的胸腔,那一刻,才不会觉得自己是一无是处的。
下一秒,他一个打横抱起她,带着眼底的倔强,一步步走了出去。
在回去复命之前,他要先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