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棠舟之所以不好对付,无非是因其神智失常后内力骤增,无人能敌。”
商珞缓缓说道,“可若是,我们能确保陆棠舟不会失智发疯,夺得《鱼鳞图册》,岂非探囊取物?”
“听起来,你已经有了法子。”
商珞故作犹疑,“有倒是有......只是......”
独孤晋早就等得不耐,冷哼着打断,“若是还想保住你娘的性命,有什么话最好不要在本座跟前藏着掖着。”
“陆棠舟只在性命受胁时方有失智之举,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叫陆棠舟失去对于威胁的感知能力。”
独孤晋琢磨了片刻:“依你之意,是要给陆棠舟下药?”
商珞摇头:“陆棠舟久病成医,对药理极为精通,用药乃是下下之策。”
“不过,”商珞话锋一转,“陆棠舟酒量不佳,不出十杯便会烂醉如泥,只要令他饮酒,这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再有半个月,便是陵阳公主的生辰了。”
陵阳公主旁的喜好没有,独好杯中之物,乃至于每年的生辰宴以“浮觞宴”命名,集尽天下美酒飨宴宾客,凡参宴者,无醉不归。
身为当今天子最为宠爱的嫡长公主,陵阳公主赐的酒,陆棠舟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拒绝不得。
只要待陆棠舟不胜酒力,将他引到偏僻去处,便可顺势取走图册。
而由于陵阳公主身份尊贵,未防刺客混入,所有宾客及随从入公主府前皆须搜身,并卸除随身携带的武器。因此,他们甚至都不需要防范 ,会有人照应陆棠舟。
见独孤晋若有所思,商珞面上不失时机地显露出忧虑之色,“陵阳公主虽与太子以及王爷一母同胞,却是与太子关系更为亲厚,属下担心......”
“陵阳公主不肯相帮,旁人却是未必,”
独孤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桌面,不知何时松快下来的面色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神情,“咱们嫡长公主背后那位闲云野鹤的驸马爷,侵吞田产的事,近些年可是没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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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陵阳公主府的请帖如约送到陆宅。
陆棠舟难免费解,陆家与陵阳公主素无交情,按理这帖子不应该出现在他跟前。
宴饮集会之流他一贯不屑一顾,可相邀者既是当朝公主,便没有他推拒的份,只能令初三着手筹备贺礼。
初三办事效率一向高,不出两日便将装有贺礼的紫檀木匣子呈到陆棠舟跟前。
匣子甫一打开,骤然迸出的金光晃得陆棠舟瞳孔下意识一缩。
待看真切里边装的是什么物件,陆棠舟蹙着眉头将匣子合上,推回给初三:“陵阳公主性情古怪,寻常俗物她未必瞧得上眼,此事你去找霜叶商量好了。雍王与陵阳公主一母同胞,她既然是雍王的人,多少该知晓公主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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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叫我......给公主挑选贺礼?”
“是,”初三眼见商珞面露讶异之色,疑心她觉出什么端倪,解释道,“郎君说了,阖宅上下除了霜叶姑娘你,都是尚未成家的大老爷们,哪里能知道妇人家喜欢什么,此事交由你来办,再妥帖不过。”
经年风霜中淬炼出的敏感令商珞迅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落在初三眼里很是反常,亡羊补牢敛住神色,微颔了颔首。
可这哪里怨得了她?毕竟在此之前,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陆棠舟对她的回避,竟然已经到了连这等小事也要通过初三转达的地步。
自桃李村返城后,商珞统共只见过陆棠舟一次。
商珞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将自己锁在房间破解积分之术,饭也顾不得吃,一整天下来已是灵思枯竭,头昏脑胀,却仍未有一星半点的进展。
心烦意乱之下,商珞拄起双拐,第一次踏出房门。
原只是想透气,不知不觉却走到书房附近,与陆棠舟撞了个正着。
“你怎会在此处?”
时值黄昏,光线已然暗沉下来,商珞却还是清晰地见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好似她是什么不得了的洪水猛兽。
那副神情,商珞至今记忆犹新。毕竟,她从未在陆棠舟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上见到过如此生动的模样。
见她装出一副瑟缩的模样,陆棠舟似乎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缓下语气补充,“你腿伤尚未痊愈,不要瞎走动。”
说完这句话,陆棠舟头也不回地走了,只余商珞留在原地玩味地挑起了眉。
分明她才是受欺负的那个,陆棠舟这反应,倒好似是她占尽他的便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