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乌毒辣,日光正好,可自踏入山中起,便无端感到凉意。
仿若日光不及之地,荒凉而阴森。
花迟二人很快寻到所谓的“荒村”,正是在山中最荒凉的地方,不见生灵,仿佛一切荒芜自此而生。村中弥漫着厚重的雾气,经年不散,仿若以此为界,也不向外蔓延。
花迟想用神识探探村中可有人息,可雾气迷绕之地,他的神识被无形地阻隔,只能隐约确定村中却有生灵,可方位如何,俱是无法感知。
“是怨气,”叶长溪道,“村中怨气极重,此雾便是怨气聚拢的象征。这村中的怨气极重,非百年难成。”
木剑掠过地面,山石土壤下显出多而繁杂的阵法,极为阴邪——是一种炼化怨灵的咒法。叶长溪眉头轻蹙,似是在琢磨什么。
花迟极少见他有这般表情,心中困惑。但更为不解的还是眼前的荒村,既然能感受到村中有生灵的气息,那便是救人要紧。
他想起梨村血雾后漫村梨花扑簌而绽,便是一种对冤魂的送别,亦称“净化”。
若想在村中寻得走失的孩童,恐怕不得不净化这些怨灵了。
花迟道:“师父,我们进村看看吧。”
叶长溪收回木剑,村外拘魂炼化的阵法已在他几剑中破碎化为乌有,他颔首,跟在花迟身侧。他既有意带花迟历练,便不会插手太多。
村中大雾弥漫,百草皆枯,砖石瓦砾皆作废墟一一片。花迟便在这片废墟中走了许久,直到一处空旷之地。四周的柱子已经倒塌断裂,拴在其上的数条铁链已是锈迹斑斑,倒像是拴狗一般的链子,没被大火侵蚀,保留了下来。
一路而来,地上依稀可辨阵法的痕迹,花迟认出那是拘魂阵,却难以识得阵法何时布下。
至于村中房屋,要么被大火毁得干净,要么只留下些砖瓦废石,难以寻找更多。倒是后村外有一片荒冢,歪歪斜斜的石碑插在不同的坟堆上,碑上无名姓,只刻了时间。
花迟将每块碑看了个仔细,发觉只有石碑上记录的时间各不相同,没有任何交叠。短的只有两三年,长的则有二三十年。
线索到这里便断了,花迟也寻不出别的物什了,苦于没有进展,很是沮丧。
不知不觉间,天色变得昏暗,大雾更浓。
如若不知怨灵徘徊世间的原因,谈何净化。
花迟埋怨起自己在阵法课和幻术课上偷懒一事来,这些东西他知之甚少,晨课又总打瞌睡——前一日总是练剑练得太晚。
叶长溪看出花迟的窘境,他又仔细看了看石碑上从未相交的时间,联想方才见到的狗链,荒唐的猜测于心中油然而生。
连脚下这片埋着尸骨荒冢的焦土,都诉说着愤懑、怨怼与不满。
“以此为阵眼,”他指了指地上的石碑,对花迟道,“可以布幻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