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俊采和客栈的胖掌柜面面相觑,皆是被对方吓了一跳而大叫起来。
“怎么是你们?你们不不……不会是盗贼吧?”
萧义鸿很是粗野,拧着他的领口道:“这些房间的人去哪了?不说宰了你!”
萧俊采喉头一动,心道不至于吧。然后将藏在背后的寒钩弧月,轻而缓地搁在掌柜肩头:“老板,不是客满了吗?”
客栈掌柜身上没有什么魔息,只有一股汗臭和脚臭味,是个如假包换的凡人。
“啊啊啊别杀我,我把钱退给你,都退给你。”
此时,他们正在斑斓虫痕迹消失的那间房里。
“其他人呢!”
“我说我说!我家客栈根本就没人住,听说人都去了一家城东新开的客栈里面了!”
“那你为什么说人满了?”
“还不是为了多收点钱,哪知道我随口一说,你们还跑来确认,真的好鸡贼。”
“你说什么?!”
“不愧是生意人,真的好精明!”
“你这间房间呢?里面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呢。就是忘了关窗户了,地上有些灰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我给打扫干净了。”
原来斑斓虫的痕迹是这样消失的!
萧俊采琢磨出意思了,这掌柜的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于是收了他们十倍的房钱。萧俊采通知了天巫星君,天巫星君在后院垃圾堆旁发现了他可爱、可怜、无法再用的斑斓虫,留下了气愤的眼泪。
最后,在一番威逼之下,掌柜的退了钱,又吐出不少关于城东客栈的消息。据掌柜所言,那家名叫颜玉楼的客栈是这个月才开的。颜玉楼不开大门,窗边每晚却有人影攒动。至于为什么叫颜玉楼,客栈老板娘正盯着,掌柜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
那间外墙留有斑斓虫痕迹的房间,正好对着城东。不难推断涕泗虫很可能穿过这间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飞向了城东。远眺而去,城东有一种诡异的寂静,就像是密林种潜伏的野兽,跃跃欲试又无声无息。
他们离开客栈的时候,客栈老板的儿子还在楼下的勤学苦读,父亲不下百次告诉过他:“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尚不知道那些东西魅力何在,现在的他只想要纸鸢和糖葫芦。
不出所料,通往颜玉楼的路上零零散散有不少斑斓虫的痕迹。
三人终于到了颜玉楼。
悬灯结彩,花团锦簇。头顶都是各式各样的仕女灯,漫天花雨阵阵,空气中泛着丝丝撩拨心弦的幽香。
天巫星君简朴惯了,随口感叹:“好奢侈。”
萧义鸿想起自己往日里的排场:“就这,就几个女人灯?”
萧俊采觉得怪怪的。周遭四顾,竟无其他投宿的旅人。夜已经深了,对于这家客栈来说,既然没有来客了,店家完全可以熄灯打烊,没必要维持如此繁华惹眼的阵仗。
既然来都来了,必然要看看这颜玉楼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吸引走了近乎全部的试子。天巫星君和萧义鸿率先变化成书生的模样。天巫星君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医书来,如同抽动风箱一般,一本书瞬时爆开,变成了好几十本医书。
萧俊采疑惑道:“你在干嘛?”
天巫星君道:“小萧,你举止略微轻浮,不像个读书人,你索性就当个书童吧!”
萧俊采指了指萧义鸿,很是不服气的样子:“那他呢?他就有读书人的样子了?”
萧义鸿拨开他的手指道:“小朋友啊,你不是有所了解吗?我在王族道院清修近二十年,自然通晓诗书策论。你可一边呆着去!”
“你们!”萧俊采无奈地背着两大袋的医书,扮成书童的模样,拖泥带水地跟在后面。
凑巧的是,颜玉楼的掌柜也是个胖子,不过从身材来看,他不像是个掌柜,倒像个墩子。他发现萧俊采他们来了之后,竟然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萧俊采觉得此举鬼鬼祟祟的,但并未多想。
“老板,住店,多少钱?”
胖子道:“不要钱的。”
怎么可能不要钱,这里的装潢比起徒有其名的黄金屋,简直好了不只十倍。而且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又怎么会有白住的客栈?
在酆都也见过同样奇诡艳丽的紫烟城,可眼前这个颜玉楼,萧俊采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他心里有一种被别人窥伺的感觉:“喂,怎么可能不要钱,不要钱你这个店靠什么吃饭。”
胖子时不时偷瞄着萧俊采,眼神躲闪。不过,他解释道:“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住店是免费的,不过……”
三人异口同声:“不过什么?”
胖子从木台下面拿出一些笔纸,细说道:“颜玉楼只为路过的读书人提供住宿。你们也知道,读书人嘛大部分都是些穷光蛋,我们的老板就当做善事,不收你们的钱了。”
原来他们是被当成穷光蛋了。
“那就看房吧!”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可以不给房钱,但是不能不给文房四宝的钱!”
“文房四宝?”
胖子一只手用擅自遮着脸,一只手拿出一只笔和一个砚台。
“每位住客都必须买下一套文房四宝,才能入住。”
“这文房四宝可有什么来头?”
“提神醒脑,强化记忆,读书人的必备。”
天巫星君小声嘀咕:“我配的药都并不一定那么有效。”
萧义鸿预感手中金箔终是不保:“多少钱?”
胖子摆摆手,不要钱:“留下你们身上,自己认为最宝贵的东西就行。”
天巫星君看着萧俊采正背着的医书,一脸深情。
萧俊采紧了紧后背的寒钩弧月,那可是他唯一保命的家伙。
萧义鸿陡然发声:“装神弄鬼,最宝贵的就是钱。”他扔下几片金箔,一袖子拢起两套文房四宝便走了。
“唉,你们三个人呢!”
“那个小白脸是书童!大字不识一个!”
胖子全程用扇子捂着脸,将他们带到三楼的房间。其他的房间里传出幽微的男人嬉笑声,而整个客栈里并没有半个女子。
这里的房间非常精致,一尘不染。三人见了皆是一惊。
胖子退了出来,窃笑道:“绝对是他!就是那个用邪术害我出丑的家伙!哼哼,这下落在我手里,让你们尝尝什么叫醉生梦死!再也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