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摸着望远镜断裂的支架,金属表面缠着防滑胶带:“修不好了。”
“可以的。”裴砚从帆布包掏出零件,掌心还留着被工具磨出的红痕,“校工大叔帮忙焊好了支架,镜片我联系了天文器材厂……”
他突然顿住,耳尖泛红,“其实我在便利店打工的工资,都用来买配件了。”
季寒的呼吸骤然停滞。他想起那些深夜的监控照片,想起裴砚总是苍白的脸色,想起对方为了自己与父亲决裂。
眼眶突然发热,他别过脸去:“傻瓜。”
“我是傻瓜。”裴砚轻笑,声音却带着哽咽,“明知道你像刺猬一样会伤人,还是想把全世界的星光都捧到你面前。”
他拿起镜片,透过残缺的玻璃,猎户座的星群在季寒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你看,就算破碎,也依然美丽。”
返校那天,季寒在校门口看见天文社的招新海报。
裴砚的照片旁贴着新的字迹:“因个人原因暂离,即日起由副社长接管”。
公告栏角落贴着张便签,画着简笔的蝴蝶,下方用铅笔写着:“午休老地方见”。
推开仓库的门,阳光从气窗斜照进来,照在重新组装的望远镜上。
裴砚蹲在地上调试设备,听见脚步声立刻转身,眼睛亮得惊人:“快来试试!”他扶住季寒的手放在调节旋钮上,“这次的赤道仪改良过,观测时更稳定。”
季寒感受着裴砚掌心的温度,喉结动了动:“你真的不后悔放弃国际部?”
“后悔啊。”裴砚突然凑近,雪松香水的气息将他笼罩,“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你比所有星辰都重要。”
仓库外突然传来嬉闹声,是天文社的社员在搬运器材。
裴砚慌忙后退,耳尖通红。季寒低头调试望远镜,镜片里的星空模糊成一片光晕,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傍晚放学时,林薇拦住季寒,递来个牛皮纸袋:“裴砚让我转交给你。”
纸袋里装着崭新的天文望远镜目镜,还有封信。
信纸边缘画着缠绕的紫藤花,字迹工整却带着细微的颤抖:“小星云,这是我们的新起点。等春天紫藤花开,我想在花架下,正式告诉你……”
季寒将信贴在胸口,走向天台。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另一个早到的身影重叠。
裴砚倚着生锈的栏杆,右耳的银色耳钉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手中握着两个草莓味润喉糖,糖纸在风中轻轻摇晃,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天台上的风裹着寒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流淌的温度。
季寒接过润喉糖,看着裴砚将糖纸折成小星星,突然想起那些被揉皱又抚平的善意,那些在误解中悄然生长的情愫。
远处的猎户座渐渐升起,两颗腰带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一颗是真实的星辰,另一颗,是他终于敢触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