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暴戾,银色耳钉在风中划出危险的弧度,“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他?”
“裴砚,别!”季寒慌乱地去拉他,却被舅舅趁机推了个趔趄。
他重重摔在雪地上,后脑磕到天台的台阶,眼前顿时一片空白。
朦胧中,他听见裴砚愤怒的吼声,听见玻璃碎裂的声响,还有舅舅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
“季寒!季寒!”裴砚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颤抖着捧起他的脸,“你醒醒!”
他的大衣已经沾满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季寒的。
季寒勉强睁开眼,看见裴砚额角裂开的伤口,鲜血顺着银色耳钉滴落在他胸口。
“傻瓜......”季寒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抬起手,想要擦掉裴砚脸上的血,却发现自己的小指还保持着弯曲的姿势。
记忆突然闪回童年,那个因为自己畸形的手指被同学欺负的午后,和此刻裴砚不顾一切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裴砚将季寒紧紧抱在怀里,仿佛要把所有的温度都传递给他。
“别怕,我在。”他的嘴唇贴着季寒的发顶,“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漠河。
我要带你看真正的极光,在星空下告诉你......”他的声音哽咽,“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季寒在意识模糊前,终于伸手环住裴砚的腰。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拥抱对方,感受着对方剧烈的心跳,还有身上淡淡的雪松与血腥味。
远处的猎户座依旧明亮,仿佛在见证这场跨越多年的暗恋,终于在风雪中露出了最温柔的模样。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痛鼻腔时,季寒缓缓睁开眼。
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刺目的光,左手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是裴砚,他的额角缠着绷带,眼睛布满血丝,却在看见季寒醒来的瞬间露出了笑容。
“醒了?”裴砚的声音沙哑,伸手轻轻拂去他额前的碎发,“医生说你只是轻微脑震荡,没有大碍。”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望远镜的目镜,我一直留着。等你出院,我们再一起组装新的。”
季寒的目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右手,想起天台的那场混战:“你受伤了......”
“小伤。”裴砚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你舅舅......他不会再来找你了。我和他谈过,用我爸公司的股份换你自由。”
季寒猛地想要坐起身,却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比一切都重要。”裴砚的声音坚定,“我爸已经妥协,只要我去国际部,就不会再干涉我们。”他轻轻按住季寒的肩膀,“等你康复,我就转去你的班级。我们一起参加高考,一起去看极光,一起......”
“别说了。”季寒别过脸,眼眶通红,“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放弃什么。”
“我知道。”裴砚扳过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放弃的,不过是一个没有你的未来。”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季寒嘴角的疤痕,“你总说自己是怪物,可在我眼里,你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就像猎户座,因为有了你,所有的星辰才有了意义。”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进来,为两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季寒望着裴砚眼底的深情,终于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这一刻,所有的隔阂与误解,都在这份温暖中渐渐消融。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