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几乎是同时蹲下,指尖与季寒在捡起镜片时再次相触。
季寒触电般缩回手,镜片从指间滑落,摔在青石板上碎成两半。
“对不起。”裴砚声音沙哑,捡起镜片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破手指,血珠滴在镜片上。
季寒看着他受伤的手,鬼使神差地从口袋掏出创可贴——那是上次裴砚打架受伤后,他偷偷买的,一直没机会给。
“我自己来。”裴砚接过创可贴,却在低头包扎时,将一枚袖扣塞进季寒掌心。
银色袖扣上刻着小小的望远镜图案,是他托人定制的礼物。
季寒想还回去,裴砚已经起身:“就当是赔镜片的。”说完转身走进雨幕,背影很快被雨帘吞没。
当晚,季寒在宿舍灯下仔细擦拭袖扣,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上面,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想起白天在图书馆看到的那句话,又摸出裴砚送的硬币,将两者并排放在手心。
远处传来天文社活动室的嬉闹声,他突然起身,带着零件和工具走向仓库。
仓库里,那台老旧的望远镜依旧布满锈迹。季寒戴上手套,开始组装零件。
当第一枚螺丝拧上镜筒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裴砚倚在门口,右耳的银色耳钉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两人对视片刻,裴砚走上前,递过一个装着润滑油的小瓶子:“用这个,防锈效果更好。”
季寒接过瓶子,指尖擦过裴砚的手背。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声。
裴砚伸手调整望远镜的角度,季寒的目光落在他缠着创可贴的手指上,鬼使神差地开口:“你的手……还疼吗?”
裴砚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季寒,目光里有惊喜也有小心翼翼:“不疼。”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有句话一直想说……”
“别说。”季寒突然打断他,声音发颤,“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他低头继续组装零件,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就当是……一起完成这个望远镜吧。”
裴砚沉默许久,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在仓库里并肩而坐,一个专注组装,一个递工具、擦零件,默契得仿佛从未有过隔阂。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光透过仓库破旧的玻璃,洒在望远镜的镜片上,折射出点点星光,如同他们小心翼翼藏起的心事,在寂静中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