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风波后的清晨,季寒戴着口罩踏入教室,目光下意识扫过裴砚的座位。
往常总提前到校摆弄天文模型的人,此刻座位上空空如也,只留下桌面上几道被橡皮擦反复擦拭的痕迹,像是欲言又止的话语。
季寒攥紧书包带,低头走向自己的位置,却在抽屉里摸到一个硬物——是昨晚裴砚放在门口的纸箱,零件被重新分类装在密封袋里,最上方压着那枚刻有猎户座的硬币。
课间,林薇抱着作业本经过,瞥见季寒桌上的零件,好奇道:“这不是仓库那台报废的望远镜零件吗?”
季寒手一抖,密封袋里的镜片发出细碎碰撞声。
他想起昨夜裴砚在走廊整理零件的身影,喉咙发紧:“捡的。”林薇盯着他发红的眼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与此同时,裴砚正站在父亲公司的会客室里。父亲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照片里季寒在宿舍楼下垃圾箱翻找废品的画面刺痛裴砚的眼。
“离那个穷小子远点。”父亲的声音冰冷,“他接近你不过是想攀附我们家。”
裴砚攥紧拳头,想起季寒说“你给的任何善意,都像在提醒我有多狼狈”,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不是您想的那样。”
“够了!”父亲猛地起身,桌上的钢笔滚落,“下周转去国际部,准备出国!”
裴砚盯着地上的钢笔,那是去年生日季寒帮他修好的,笔尖还残留着墨渍。
他弯腰捡起笔,金属笔身的凉意让他清醒:“我不会离开实验中学。”
学校的日子依旧按部就班,季寒和裴砚却陷入诡异的沉默。
裴砚不再出现在实验室,却总在季寒整理标本时,发现器材上莫名出现的防锈油;季寒依然独来独往,却会在天文社活动日,看见公告栏新贴的观星指南——字迹工整,配图旁用铅笔标注着“适合新手观测”。
某个暴雨倾盆的午后,季寒在图书馆整理旧书,突然发现一本夹着银杏叶书签的《天文学史》。
翻开扉页,裴砚的字迹跃入眼帘:“在伦敦眼上看星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季寒手指抚过字迹,窗外的雨点击打玻璃,恍惚间想起裴砚说过的“等病好了,一起去漠河看极光”。
此时的裴砚正在医务室,父亲派人送来的感冒药被他藏在储物柜最深处。
校医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叹气:“肺炎还没痊愈,别再淋雨了。”
裴砚望着窗外,雨水模糊了视线,却看见季寒抱着书冲进雨幕。
他抓起伞追出去,在实验楼转角处看见季寒正躲在屋檐下,校服下摆早已湿透,怀里却死死护着那个装望远镜零件的纸箱。
“给你。”裴砚将伞递过去,季寒别过脸:“不用。”
话音未落,一阵狂风刮过,季寒没拿稳的纸箱倾斜,零件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