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姐今日出过门么?”他又问钰儿。
钰儿用手撑着面颊,想了一瞬后回答:“莫约两个时辰前出的门罢,我今日还未同她说上话呢。”
“那你可知道她是同谁一起出的门?”
钰儿摇摇头:“这我怎的知道?我只知道阿姐罚你背《论语》和《礼记》呢,溪山哥哥还是担心何时才能背完罢。”
林溪山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起身捡起方才那本被他扔开的《论语》。
“钰儿学到哪儿了?”他草草翻看了一眼,要钰儿与她并肩而坐。
钰儿朝他手上的读本看去,有些同情地说:“我自然是早就学完了,你还是自己慢慢背罢。”
“是么?那钰儿可要陪我在这儿诵读?”
“不要,我进来太久了,再不出去的话肯定有人要来寻了。”
“就再待一会儿罢?”他还不想让她走。
她有些为难,但还是默许了:“那就一刻钟。”
“好。”
一刻钟,应该是够了罢。阿庭都出去两个时辰了,算算时间也该回府了。钰儿再待一刻钟,说不定就回来了呢?
他垂眸,视线落在那书的一页上。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巧言令色,鲜矣仁”。
这书果然是来教训他的,但他还是在心里默读一遍,暗自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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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庭同小李儿回府的时候见着钰儿的婢女神色慌张,她遣人来一问,那婢女颤着声音说钰儿不见了。
“什么?”她有些急促地问道:“在何处不见的?你当时怎的没有注意她不见了?”
那婢女立马朝她下跪,表情慌乱:“是在庭院里,我见天气热,想着给二娘子拿把圆扇过来扇扇风,不曾想回来的时候二娘子就没了踪影……”
“院子里都找过了?”她又问。
“是,都找过了,只有夫人和您寝房奴婢还不敢进去。”
照庭尽力压住急躁,朝她吩咐:“先去我的寝房。”
那婢女仍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带着照庭快步走向寝房。
照庭今日所住的厢房距离庭院极近,她们一行人率先走进去唤了几声“钰儿”,又细细找了找,发现并无她的身影。
怪了,难不成是在母亲的寝房?
照庭刚想唤小李儿和那婢女换一间寝房继续找,突然间想到了点什么。
她如今所住的地方是胡宅的一处厢房,不是原先所住的寝房,方才差点都差点急忘了,她的寝房已经用来关押“林溪山”了。
“去我原先的寝房。”她朝着背后两人吩咐了一句,三人急忙朝着她的寝房走去。
这房间门扉紧闭,门外还站着两位侍卫,看上去并未有人出入。
她现下还是不想见到里头的那个人,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总要看看钰儿是否真的跑到此处来玩了,毕竟她当时一口一个“溪山哥哥”,比叫她都亲。
“吱呀”一声,门扉突然被打开,门外的热气忽然涌入室内,将林溪山手上的那本书册吹过几页。
她面色冷淡地朝里一看,就见着这个小丫头此刻坐在他身旁,还同他在看同一本书。
钰儿一见到神情淡漠的照庭,顿时吓得立刻起声,嘴里忙道:“阿姐,是他叫我来的。”
林溪山放下书本,朝照庭露出一个笑容。
心里却想:这钰儿撇清关系的速度也太快了罢。
“我不是说过不许有人同他讲话的么?”照庭只看着钰儿,伸手要她过来。
钰儿有些讪讪地抱起花袄,走到她身边:“我见溪山哥哥叫我,我就来了……”
照庭捏了捏她的脸,语气严肃:“你可知晓外头的人找你好久了?怎么越发地没规矩了?”
“对不起,阿姐我知错了。”钰儿低下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照庭见她低眉的样子,又有些心软,叫了方才那位婢女进来:“将钰儿领回去,将今日所学抄写三遍。”
“是。”那婢女朝她欠身,心中却长呼一口气。
钰儿虽听见她要罚自己,不敢抗议什么,拉着那位婢女的手就要向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看坐在原处的林溪山。
眼神似乎在说:你自求多福。
不过照庭却依旧忽视坐在矮几前的林溪山,转身欲走。
顷刻,林溪山出声,望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已经酉时了,娘子不听我背书么?”
照庭立在门前,心头还是闷闷的。
她这个赘婿,真的是处处惹人烦,上次的事还烦着呢,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也好,她正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别样的把戏。
“把门关上。”她朝门外的侍卫吩咐了一句,门扉顿时紧闭起来,听不见外头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