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桐默默记下齐虞音名姓,预备回去好好打听查探一番,却见对方已经对着桃花树下设好的棋盘抬手作请状。
“左右现下无事,仁姊不如与我手谈一局?”
自太祖一朝以来,民间多效仿桃花半子的风流雅事,在春游会里开设棋局,供青年女男结缘。
谢拂桐看到棋盘,下意识想要拒绝,迟疑着开口:“不了,我……”
齐虞音抢过话头:“你?你什么?你不想同我下棋?你想拒绝我?
“总不能是你想说自己已有家室,不便与我下棋吧?”齐虞音促狭道,“没关系,我又不是男子。”
谢拂桐深呼吸:……
就这样,她被半推半就地按在了石桌前。
白帷红衣人一扫流氓的无赖做派,恢复了作请时的风度翩翩:“主随客便,您先请。”
谢拂桐不睬她:“不必了,猜先吧。”
谢拂桐伸手取棋子,握在拳中。
齐虞音掷两子。
谢拂桐展拳,手中有三枚棋子。
猜先所猜的乃是单双数,齐虞音猜错,仍是谢拂桐执白先行,她将第一手下在小目。
齐虞音落子星位。
谢拂桐飞守角。
二十一手下完,齐虞音观过棋盘局势,纯白帷布突然一漾,她笑道:“你不敢下?”
谢拂桐抿唇不作声。
齐虞音不依不挠:“你算到第几手了?我猜起码得有三十。棋力不俗,苦心筹谋至此,为何又不敢下?”
谢拂桐:“下棋不语真君子。”
齐虞音语调上扬:“哦?那我偏要做小人。”
谢拂桐面无表情,二之十,打吃。
四十,是第四十手。
战局顿时有了些焦灼的苗头。
齐虞音愈发雀跃,紧接着却又就着棋势胡乱下了几手。
谢拂桐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你……!”
齐虞音一叠声地讨饶:“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戴着这个东西看东西不方便,就饶了我这次吧。”
谢拂桐依旧不睬她,拈棋思索,却发现齐虞音这几手棋看似胡闹,却不至于给她自己带来多大的劣势,又能逼得她放弃保守的思路,与她厮杀。
谢拂桐一笑,利落出手。
落子无悔。
*
又下过约莫三十手,这厢下着棋,那厢齐虞音言出必践,争做小人,她突然开口出声:“楚王好莳花。”
这话没头没尾的。
谢拂桐:“你要考我?”
齐虞音挽起幕篱的白绸,露出小半张脸,仍然在笑:“不,我要助你,只是怕你不愿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