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风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信笺,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江枕风焚了信,神色沉静,站在窗前,任晨光洒在衣角。
良久,她唤来盛临霜,吩咐道:“备马,去铺子。”
盛临霜应声而去,动作利落。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行人便出了江家,隐入汴京城中。
笔墨铺后堂内,掌柜恭谨地将情报呈上。江枕风展开薄薄一张帛纸,目光在寥寥数行字上滑过,神色微凝。
——昨夜三更,皇城司突入越王府,赵元和被密押而走。动静虽小,却引得朝中暗流涌动。
江枕风轻轻叩着案几,指尖微敲,声音低缓而冷静:“可知是谁主使?”
掌柜低头答道:“一时未查明。皇城司行事隐秘,外头只传是奉了密旨,具体经手之人,未能探知。”
江枕风微微眯眼,沉思片刻,语气里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味:“动作如此干净利落……不像寻常文臣的手笔。”
掌柜闻言,不敢接话,只躬身静候。
江枕风敛了思绪,淡淡道:“继续盯着皇城司和越王府的动静。此外,暗中探探宋家的消息。”
掌柜一凛,连忙应下。
江枕风收回视线,缓缓起身,扶着案角微微思量。
宋巡素来与越王一系来往极少,但宋家子弟中,若有人能在此事中动些手脚,倒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宋梧期。
虽无半分确凿的证据,可韩昭案中宋梧期的一举一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种出手时的干脆利落,与昨夜皇城司的雷霆手段,有着隐隐相似的气息。
江枕风微微侧头,眸色幽深。
若真是宋梧期从中插手,那么她在朝中的势力,远比她表面上显露的要更为复杂。
而这一层关系,既是风险,也是机会。
她沉默片刻,语气温凉:“留意宋家动静,不可惊扰。”
掌柜领命而去,后堂重新归于寂静。
盛临霜凑上前来,低声问道:“小姐,咱们要不要……直接探一探宋梧期?”
江枕风摇了摇头:“时机未到。”
她眸光微敛,望着窗外午后的微光,心中思绪如潮水般翻涌而过。
从笔墨铺回来后,江枕风在江府中静坐了一整日,未曾贸然动作。
晚饭后,她在灯下翻阅一份送来的账册,指尖在一行微小的批注上轻轻一顿,眸光微沉。
那是一条旧商路,原本为江家所控,因近年战事频仍,生意渐有萎缩,却也是往来汴京至边关的一条隐秘通道。江枕风记得,宋家在那一带也有暗中布局,尤其近几年,运送军资粮草之事,多有倚仗。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心中已有计较。
次日一早,江枕风唤来盛淮兄妹,低声吩咐:“在白沙渡那边设个局,故意放出消息,说有一批来路不明的货要过境,可能与私运军械有关。”
盛淮听罢,皱眉道:“小姐,那地方,宋家的人盯得紧。”
江枕风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笃定:“正是要让他们盯见。”
盛临霜睁大眼睛,悄悄揪了揪衣角:“要是被查出来怎么办?”
江枕风轻轻摇头:“不会真运东西。只是做个局,引人现身。”
她站起身,负手踱到窗前,望着天边微曦的晨光,语气轻缓:“只需放出风声,引宋家的人动一动,便够了。”
盛淮兄妹对视一眼,虽有些担忧,但终究应下。
一切安排妥当,江枕风便静静待在府中,按兵不动。
时间缓慢流逝,午后时分,一只伶俐的小鸽子飞进了江府后院。丫鬟捧着竹筒来报,江枕风取过密信,展开一看,眸中浮现一丝笑意。
——白沙渡处,宋家的人果然动了手。带队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宋梧期。
江枕风将信笺缓缓收好,指尖微微用力,似是无声地握紧了什么。
宋梧期……果然出手了。
她敛了敛神色,吩咐道:“备轿,我要出门。”
盛临霜愣了愣:“小姐要亲自去?”
江枕风眼中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温凉而清晰:“是时候亲自见一见了。”
河风拂过白沙渡,吹动堤岸边挂着的破旧旗幡,发出猎猎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