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步步为营,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身后,盛临霜蹦蹦跳跳地凑过来,嘟囔着抱怨:“小姐,大半日连个点心也不给吃,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歇歇呀?”
江枕风侧头看她一眼,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再忍一忍,很快就有好消息了。”
盛临霜嘟着嘴应下,虽是抱怨,动作却利落地整理着佩刀,警觉地打量着窗外。
巷子外传来隐约的人声,一支小商队缓缓经过,驮马踩着青石板,蹄声杂沓。
江枕风拉好袖口,回身吩咐掌柜的:“去查一查,近日宫中可有大动静。”
掌柜应声而去,动作干净利落。
待后堂安静下来,江枕风才慢慢踱到案前,捡起一本账册随意翻看,心思却早已飞远。
她隐隐感觉到,汴京表面虽未起波澜,实则各家势力已暗中摩拳擦掌,似是为某件大事做准备。
片刻后,掌柜回来,压低声音道:“启禀小姐,昨夜有消息传来,礼部正暗中召集各部小吏,似是在筹备秋季大典,但动静不大,消息也传得极隐秘。”
江枕风挑了挑眉,声音淡淡:“秋季大典?”
掌柜点头:“京中流言说,或许是秋狩。”
江枕风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微动。秋狩一事虽属常例,但以往都在宫中或近郊,这次若真要劳师动众,必定事关重大。
她不动声色道:“可知负责此事的是谁?”
掌柜摇头:“眼下还查不到,礼部之事一向机密,属下只能探到这点。”
江枕风微微沉吟,片刻后吩咐道:“继续查,尤其是礼部近几日可有与边地、军中来往紧密之人。”
掌柜郑重点头:“属下遵命。”
江枕风收起账册,起身整了整衣袖,目光沉静:“还有,盯着韩家动向。”
韩昭虽已伏诛,但余党未尽。她深知,这世道最难防的,便是漏网之鱼。
掌柜领命而去,后堂很快只剩下江枕风和盛临霜二人。
盛临霜见她沉思,悄声问道:“小姐,咱们是不是要动手了?”
江枕风轻轻摇头,声音温和却坚定:“不急。未探明局势前,一步都不能走错。”
盛临霜吐吐舌,乖乖闭嘴。
江枕风推门而出,午后的阳光正浓,巷子里行人稀少,偶有风吹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脚边。
次日清晨,天色微曦,江家小院中晨雾弥漫,檐下悬挂的风铃被风吹得轻轻作响。
江枕风醒得早,洗漱过后正倚着窗边小榻慢慢梳理昨夜探来的情报,忽听门外丫鬟急匆匆跑来,小心翼翼地在门外禀道:“小姐,铺子掌柜刚送来密信。”
江枕风放下手中的帛书,抬手示意将信送进来。
信笺以熟悉的暗号包裹,只寥寥几笔,写得极简。
她展开细细一读,指尖在信纸上微微一顿,眼神微沉。
——越王赵元和,昨夜被皇城司带走,未见公开发落。
江枕风手中的信轻轻一颤,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光。
赵元和,向来在朝中以温和宽厚著称,虽出身嫡系,却一向行事低调,不喜与人争锋。此番突然被皇城司带走,显然并非寻常小事。
而在这动荡之时,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将一位皇子秘密带走,手笔之利落、布置之周密,绝非常人所能为。
江枕风缓缓合上信笺,指尖轻敲着案几,心中不由自主浮起了一个名字——
宋梧期。
她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从宋梧期一路行事的果决与雷霆手段来看,这种手法,颇有她的影子。
江枕风微微仰头,望向窗外氤氲的晨雾,眼底一片清冷。
宋梧期素来行事利落,不喜拖泥带水。她能在边地围困中带人突围,也能在京中暗中出手,不留痕迹。
江枕风轻轻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若真是宋梧期出手,那么她背后所依仗的,已不仅是武力,而是更深的朝堂力量。她并未急着做出什么动作,只是慢慢理顺思路。
赵元和虽不争,却是太子一派重要的屏障。今夜这一出,背后动的,不只是一个皇子,而是整个朝局的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