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有座废砖窑。”江枕风低头说,发现宋梧期已经半跪在地上,连忙托住她腋下,“再撑会儿。”
宋梧期摇头:“盛淮他们......该在土地庙......”
“我们连土地庙在哪儿都不知道。”江枕风架起她往前走,“先止血再说。”
芦苇丛突然哗啦作响,江枕风银簪滑到指尖。只见盛临霜钻了出来,发间还粘着水草。
“可算找到了!”她急急地比划,“我哥在砖窑等着,那边安全。”
宋梧期问:“你们......怎么知道......”
“午后在客栈听伙计说的。”盛临霜帮忙扶住宋梧期,“说这带就砖窑和土地庙两处废宅。韩昭的人既然在官道设卡,肯定会先搜显眼的土地庙。”
这边盛淮正蹲在窑口把风,见她们来了,立刻掀开遮光的草帘:“窑里有前几日工匠落的干衣裳。"
窑洞深处,盛淮用火石点燃半截蜡烛。宋梧期靠在窑壁上,看江枕风熟练地清理她臂上伤口,突然轻笑:“江少当家......手法挺熟......”
“商队走镖常有人受伤。”江枕风系紧布条,故意用了点力。宋梧期倒吸冷气的声音让她指尖顿了顿,又放轻动作。
盛临霜捧着个破瓦罐进来:“在窑后找到的雨水,还捡了些能烧的碎木。”
火堆燃起,宋梧期昏昏沉沉。江枕风摸到她滚烫的额头,转头问盛淮:“能弄到药吗?”
“天亮后我扮作樵夫进城。”盛淮用树枝在地上划路线,“冀州城东有个药摊。”
宋梧期突然睁眼:“不行......韩昭肯定......守着药铺......”
“那就去城南牲口市。”江枕风回忆道,“晌午路过时看见有卖兽药的摊子。”
盛临霜正在烘烤湿衣裳,闻言插嘴:“马用的金疮药我也能用!去年在汴京——”
“安静。”江枕风突然吹灭火苗。窑外传来马蹄声响,由远及近。
宋梧期强撑着坐直,短刀已握在手中。江枕风按住她,无声地指了指窑顶——那里有道裂缝,足够瘦小的人钻出去。
“少当家带宋小姐先走。”盛临霜说,“我和我哥引开他们?”
马蹄声在窑外打转。江枕风突然抓起燃烧的树枝,猛地扔出去。火光映照下,她看清了追兵不过三人,都是普通差役打扮。
“不必。”她吹灭蜡烛,“盛淮,把你外衫给我。”
当差役踹开窑门时,只见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蜷在角落,粗布衣裳上沾满血迹。她怀中抱着个一动不动的人形,正发出抽泣。
“官爷......”女子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求您救救我男人......”
差役嫌恶地后退两步:“可见过两女一男经过?”
“晌午听见有人往西跑了......”女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怀里的“尸体”随着抖动滑落,分明是个塞满干草的假人。
差役怒骂着拔刀,埋伏在窑顶的盛淮一跃而下,短刀抵上他的喉间。
差役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另外两个差役刚要拔刀,江枕风从草堆里抽出弩箭,动作利落地拉弦上箭。
“别动。”她说,“这支箭可不长眼睛。”
被挟持的差役:“好汉饶命,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宋梧期不知何时已站在窑洞口,虽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差役:“是......是韩大人......”
盛淮的刀锋往前送了半寸:“说清楚些。”
“长兴侯韩昭。”差役说,“说是有商行的人劫了官道上的军报。”
宋梧期:“韩昭何时有权调动冀州差役了?”
另一个差役跪倒在地:“小的们的确是衙门的人。是韩大人的师爷拿着按察司的令牌......”
“住口!”为首的差役厉声喝止,随即被盛淮一记手刀击晕。
剩下两个差役被捆得结结实实塞进窑洞深处。盛临霜取下他们的外袍和腰牌,江枕风则仔细检查缴获的文书——上面盖着货真价实的冀州府衙大印。
“看来韩昭已经掌控了衙门。”宋梧期靠在窑壁上,呼吸略显急促,“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冀州。”
“此时出城太过冒险。”江枕风说,“先处理伤势,再从长计议。”
盛淮:“我可以假扮差役回城复命,就说在砖窑发现血迹,疑犯往西逃了。”
“太过危险。”宋梧期摇头,“冀州差役彼此相熟......”
“有这个就不必多言。”江枕风展开一份盖印的公文,“盛淮只需将此物交给守门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