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风攥紧了那把钥匙,听着耳房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已经透过门缝在地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后窗。”宋梧期压低声音,剑尖已挑起窗户的插销。
她一把拉开窗户,先探头出去左右张望:“外面没人。”她单手撑住窗台,轻巧地翻了出去,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
江枕风跟着往外爬,裙摆却被窗钩钩住,她用力一扯,布料撕裂。
“快点!”宋梧期在窗外催促,伸手来接她。
江枕风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跳了下来,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宋梧期稳稳扶住她的手臂,两人贴着墙根蹲下。耳房里已经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韩昭的怒吼隐约传来:“给我搜,一寸地皮都别放过!”
盛临霜从一堆废弃的兵器架后探出头,脸上还沾着灰:“盛淮把东边的马厩点着了。但拖不了太久。”
宋梧期说道:“现在分两路。你们兄妹去正门制造混乱,我带江姑娘从西墙翻出去。”
“西墙外是死胡同。”盛临霜急道。
“所以要快。”宋梧期说,“半刻钟后在菜市老槐树下汇合。”
远处传来马匹的嘶鸣声,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盛临霜咬了咬唇,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江枕风跟着宋梧期贴着墙根移动,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听动静。
西墙比想象中要高,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青砖。宋梧期蹲下身,双手交叠:“踩着我上去。”
江枕风刚要抬脚,突然听见墙那边传来咳嗽声。
两人同时僵住。
“老李头,这大半夜的嚼什么槟榔?”一个声音沙哑地抱怨道。
“不嚼槟榔干什么?喝西北风啊?”另一个声音嘟囔道,“听说今晚抓刺客,咱们可得警醒点......”
宋梧期无声地咒骂一句,拉着江枕风退到一堆废料后面。耳房方向突然爆发出喊叫声,紧接着是盛淮刻意拉长的叫喊:“走水啦!弓弩营走水啦——”
墙外的脚步声立刻跑远了。
宋梧期抓住机会,托着江枕风的腰往上一送。
江枕风的手指勉强够到墙头。
“用力!”宋梧期在下面推她的脚。
江枕风咬牙翻上墙头,粗粝的砖石磨破了小臂的皮肤。她刚要伸手拉宋梧期,对方却已经借着墙面的凸起,几下攀了上来。
两人跳进胡同的瞬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宋梧期拽着江枕风钻进一条窄巷,七拐八绕后终于甩开了追兵。
菜市的老槐树下,盛家兄妹已经等在那里。盛淮的袖子撕破了一条口子,盛临霜正用帕子给他按着手臂上的伤口。
“钥匙呢?”宋梧期喘着气问道。
江枕风拿出钥匙,借着月光仔细端详。钥匙很普通,只是齿痕有些特别,像是被刻意磨平了几处。
“这不是开寻常锁的。”盛临霜凑近看,“齿口很平,倒像是......”
“地牢的锁。”宋梧期突然说,“军械监底下有个旧地牢,太兴四年就废弃了。”
江枕风问道:“周砚用命换来的钥匙,就为了开一个废弃地牢?”
“或许......”盛临霜刚要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犬吠声。宋梧期一把抓过钥匙塞进怀里:“先离开这里。”
四人贴着墙根疾行,江枕风攥着那把生锈的钥匙,突然被宋梧期拽着闪进一处门洞。
“钥匙给我看看。”宋梧期伸手。
江枕风递过钥匙,指尖不小心触到宋梧期掌心后立刻缩了回来。宋梧期似乎没有注意到,正端详着钥匙齿痕:“这不是新磨的,看这铁锈,至少埋了十年。”
盛临霜正在巷口望风,突然低声说:“有人来了。”
宋梧期立刻把钥匙塞回江枕风手中:“含住。”
江枕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梧期捏住下巴。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舌尖被推进口腔,铁锈味在嘴里漫开。
“装醉。”宋梧期一把揽住她的腰,声音变得含糊,“妹妹慢些,我扶着你。”
脚步声近了,是两个巡逻的差役。江枕风顺势歪在宋梧期肩上,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唧声。她感觉宋梧期的手臂肌肉绷得紧紧的,隔着衣料传来灼人的热度。
“晦气,又是酒鬼。”差役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江枕风立刻吐出钥匙,干呕了几下。盛临霜递来水囊给她漱漱口。
“对不住。”宋梧期语气难得软了几分,“这是最快的方法。”
江枕风摇摇头:“现在去哪?”
“客栈。”宋梧期说,“天亮前得弄清楚这钥匙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