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陈伯声音更低了,“这铜牌上是军械监的密文。”他指了指铜牌边缘的凹槽,“这是对应耳房暗格的机括纹路。”
江枕风问道:“您知道西侧耳房有什么吗?”
陈伯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太兴四年大火后,西侧耳房的暗格就废弃了。但老监造们......”他忽然停住,警惕地看了眼窗外。
跑堂的突然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个食盒:“几位客观,厨房刚蒸的包子。”
陈伯立刻挺直了背,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洪亮:“几位慢用,老汉还得去看着灶火。”他临走时压低声音快速地说,“耳房第四块青砖下有机关,铜牌是引子。”
等脚步声远去,江枕风拿起一个包子,馅是白菜豆腐的,寡淡得很,但她却吃得很快。
“天黑后去军械监。”宋梧期说。
盛临霜把玩着筷子,突然说道:“周大人为什么要把钥匙扔给我们?”
“因为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去。”江枕风答道,“也知道韩昭一定会在那里设伏。”
宋梧期冷笑一声:“那就看看谁更棋高一着。”
......
暮色渐沉时,四人换上了陈伯准备的粗布衣裳。江枕风将头发绾成寻常妇人样式,铜牌贴身藏在里衣暗袋中。
“西城门在查过往行人。”陈伯递来几个竹篮,里面装着晒干的草药,“就说去给守军送药。”
盛临霜蹲在地上往靴筒里塞短刀,闻言抬头:“守军会信?”
“这几日军中受寒的人颇多,军中确实在熬药。”陈伯将一块木牌交给宋梧期,“药铺的凭信。”
街道上,江枕风挎着篮子走在宋梧期身侧,余光扫过街角阴影处,那里正有差役正在盘查路人。
“低头。”宋梧期突然伸手按住江枕风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右边第二个摊子,穿蓝布衫的那个在盯梢。”
江枕风顺势弯腰假装整理裙角,从篮子里抓了把草药搓碎,浓烈的药草味立刻掩盖了身上残留的渠水臭味。
盛临霜在不远处与卖炊饼的小贩讨价还价,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
“走。”宋梧期接过她手中的篮子,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这个动作让江枕风浑身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配合着放慢脚步。
城门的守军果然在查验。一个士兵拦住他们:“这么晚还出城?”
“军爷明鉴。”宋梧期递上木牌:“营里催着要的药,再不送去该挨骂了。”
士兵凑近竹篮闻了闻,被浓烈的草药味呛到。他正要放行,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呵斥:“站住!”
江枕风感觉到宋梧期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一个留着短须的军官大步走来。
“王校尉。”士兵连忙行礼。
王校尉眯眼打量着她们:“哪个营要的药?”
“回大人,是弓弩营。”宋梧期低头答道,“赵都头昨日就吩咐下的。”
王校尉突然伸手去掀江枕风的篮子,药草撒了一地。江枕风急忙蹲下去捡,手指摸到藏在袖中的银针。
“磨蹭什么?”王校尉厉喝。
却见盛淮小跑过来,手里捧着几个油纸包:“军爷辛苦,刚出炉的烧饼。”
军官一把拍开油纸包,烧饼滚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城内响起一阵嘈杂。
“走水了,东门走水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军官咒骂一声,带着士兵匆匆往东跑去。宋梧期一把拉起江枕风的手腕:“快走,陈伯的手笔。”
四人混在看热闹的百姓中顺利出了城。
夜色渐浓,远处军械监的围墙外新添了巡逻的士兵。
“分头行动。”宋梧期蹲在灌木丛后面,声音压得很低,“盛淮去东墙制造动静,临霜盯着巡逻的间隔,我和江姑娘进耳房。”
盛淮点点头,猫着腰消失在夜色中。没过多久东墙传来瓦片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时士兵的呼喝声。巡逻的士兵立刻向东移动。
宋梧期抓住江枕风的手腕,沿着墙根疾奔。西侧耳房的门锁已经锈蚀,宋梧期用匕首轻轻一撬就撬开了。
江枕风借着月光数着地上的青砖。
“第四块。”她跪在地上,手指摸到砖缝边缘的凹槽。铜牌放入凹槽一拧,地下传来机关的转动声。
宋梧期拔出剑戒备,但外面依旧寂静。江枕风用力掀起青砖,露出下方的洞口。
不是预想的账册,而是一把生锈的钥匙,静静躺在那里。
“这是......”江枕风刚拿起钥匙,外面突然传来盛临霜急促的鸟叫声示警。
宋梧期一把将她拉到窗边,透过窗缝,她们看到韩昭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正朝耳房快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