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依旧如此。
第三日……
第四日……
第五日……
灵台已经麻木了。
相行依然每日检查他绣了多少,然后不是挑这个就是挑那个,最过分的是说他线劈的不够细,绣出来的相行二字不美观,叫他重绣。
灵台这些日子都能绣花了,可相行还挑他的线劈的不够细,明明他劈的比头发丝还要细。
但他并不敢当面与相行作对,只好忍住。
这日相行依然挑了一通刺走后,灵台气的把那个御守狠狠摔在地上,但想到明天还要给相行交差,又蹲下身捡起来了。
他看着御守上他亲手绣出的相行二字,忍不住攥紧了手指,他并不想深究相行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沐浴完囫囵睡下后又开始隐隐约约的做梦,这段日子他睡得极不安稳,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也不敢再跑出去一步。
相行发疯的样子他实在不想见第二次。
他不知道相行什么时候会放了他,更不知道风家现在如何了,又过去这么久,相家的人肯定早都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是以为他故意逃出去的,会连累风家吗?
雪里有找过他吗?
灵台只觉得心中乱糟糟一团,这夜的风格外大,都吹得他的窗杦吱吱作响。
灵台被吵醒了。
他下去关窗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叫他。
灵台细细听了片刻,竟是雪里的声音。
一时间他以为雪里来找他了,竟连衣服都忘记穿就光着脚跑了出去,那声音那么近,灵台心跳的飞快,可等开门出去的一刻他才怔住了。
他不是被相行关起来了吗?这门上不是应该设有禁制吗?他怎么能打开的?
可很快,他就没法思考这个问题了。
外面有很多人。
很多很多人。
他唯一认识的面孔就是,怜漆。
他顿时想返身跑回去,可怜漆已经厉声道:“果真在这儿,给我把他捉起来!别让他跑进去了!”
灵台都已经要再次跑进去了,可依然被人拖着拉了出来。
怜漆走近他,语气依然带着几分软绵绵的娇嗔:“相行哥哥把你关在这儿可真是煞费苦心了,这外面设了重重禁制,要不是你自己出来,我们还真进不去呢。”
灵台的瞳孔蓦地紧缩,什么意思?
怜漆捏起他的下巴:“你不知道么?这外面有禁制,别人进不去,但你自己可以出来。”
灵台唇色微白,他以为相行是关着他的?那相行……为什么不说?
他脑子一团混乱间,就听到有人开口:“之前听人说他骚我还不信,可你看他,我们用雪里的声音引他,他竟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穿成这样不就是想给人看么?”
灵台这才惊觉自己竟只穿了寝衣就跑出来了,他顿时面上发烫,羞耻的无以复加,伸手就想把衣衫拢紧一点。
可有人察觉他的动作,故意羞辱道:“你们看他还惺惺作态,之前给人暖床,敞开了腿叫人干的时候可不见他这样?”
有人起哄:“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这样,你趴在人床边看的啊!”
那人顿时恼怒:“我!还偷看他,这种人尽可夫的贱,货我看一眼都怕脏了我的眼睛。”
灵台因为屈辱,身体不断颤抖着。
之前就有许多人骂他,但到底没有当着他的面骂的这么难听,那些人最多也就是在他路过时故意高声说话,好叫他听到。
可这般的羞辱……灵台顿时手紧紧握成拳,他想打回去叫这些人闭嘴,可他不能……
他本就无权无势,也没办法打过这么多人。如今顶替的事叫人知道了,风家已是岌岌可危,而这些人多是相家本家的弟子,个个都不是好招惹的,他不能再招祸了。
又有人说:“他到底跟多少人纠缠不清,雪里,相行,还有跟他一起来的那个什么南策,我的乖乖,我都数不清了。”
“你还少算了花萼楼那位。”
那一刻,灵台感到众人说的话,看着他的眼神形同屠杀。
众人又啧啧称奇:“他也是有本事,你说他床上功夫得多好?”
“你想试一下啊?”
那人恼道:“我怕染上什么脏病。”
……
灵台以为自己早已经麻木了,可根本没有。
无论之前受过多少的污言秽语,可再次听到这些话你还是不能装作已经习惯了。
没有人能习惯被欺负。
很长的时间过去,灵台才听到怜漆对那些人说:“你们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我们今天过来是做什么的。”
灵台的大脑发懵,做什么?不是羞辱他的吗?可这些人说了这么多难听话不是已经羞辱过了。
怜漆扳着他的脸说:“把箱子抬过来,把他装进去。”
待灵台看到那个黑色的箱子时他才害怕起来,这些人要做什么?把他装在箱子里沉湖吗?
他一瞬间就咬上了怜漆抓着他的手,他要逃出去,他不要被装进那个箱子里,他挣扎的厉害,怜漆挥手就给了他一耳光:“贱人,你竟敢咬我!”
灵台被打的发懵,怜漆直接指挥人把他丢进了箱子里。
密闭的空间,稀薄的空气,就在灵台以为自己要死过去时,箱子总算打开,他被人拖了出来。
这是一间很昏暗的屋子,架子上摆了许多画具以及……淫具……
怜漆这是要做什么?
怜漆很是天真的打量了他一会,语气却极为恶毒:“过了今夜,等你的名声传遍天下,人人都知道你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我看你再怎么勾引雪里哥哥?他总不能为了你连雪家的脸面都不要吧?”
灵台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着这一切,怜漆说要让他的名声传遍天下?
他的什么名声能传遍天下?
灵台一瞬间感到全身发冷。
怜漆又在说:“按住他,把那药喂他吃下去。”
灵台看着那个黑乎乎的药丸,终于崩溃了。
旁边有人过来掰开他的嘴,顾也不顾就塞进了他的嘴里,灵台吐不出来,那些人按着他的喉咙叫他咽下去了。
紧接着,他被剥掉了衣服。
最可怕的梦魇也不过如此。
吃下去的药很快生效,灵台感到身体开始发热,他被很多人按在榻上摆弄出姿势,而旁边的画师就画着他的艳图。
这么多双手,没有一双是救他的。
他眼睛充血,耳边传来不断的嗡鸣,混乱中他感到有人压着他,恶心的手在他身上不断游移,他拼了命的绝望挣扎,可他挣脱不出来,那些人拉着他,要把他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有那么一刻,灵台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他的魂魄跟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分开了。
他的魂魄不知飘去了何方,而身体还留在这个昏暗的,恶心的牢笼。
他寻死一样往墙上撞去。
头上脸上全是血,那些人这才慌了,想要拉他,可他毫无所觉,只用充血的眼睛看着这周围空茫茫的一切。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似乎只过了一瞬。
他突然感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怔怔的转头去看,就看到门“轰”的一声被人斩开了。
天地似乎都静了下来。
他看着立在门边不断颤抖的人,眼中蓦地掉下大颗大颗的泪来。
然后,朝来人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