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把江叙的声学研究笔记还回去时，在上面夹了一张便签：

**"明天中午12点，能来广播站吗？"**

她没写原因。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确定为什么要约在那里——或许因为广播站的玻璃窗正对高二(3)班走廊，又或许因为那里有全校最好的音响设备，能让左耳听清每一个音符。

周二午休前的物理课格外漫长。阮棠在课本边缘画满声波曲线，时不时摸一下左耳的助听器。自从上周发现江叙的笔记本后，她总忍不住回想那些细节：他记得她三年前随口说的话，记得她喜欢的音乐频率，甚至记得她病房窗帘的颜色。

下课铃响起时，林小雨突然塞给她一个信封："江叙让我转交的。"

信封里是张泛黄的拍立得——穿着病号服的少女靠在窗边画画，阳光把她的轮廓镀成金色。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18年7月16日，阮棠第一次画向日葵**。

"他说要物归原主。"林小雨眨眨眼，"还有，今天午休别戴耳机。"

阮棠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抬头看向走廊尽头的广播站，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在调试设备。窗玻璃反射着正午的阳光，像一块融化的金子。

十二点整，校园广播突然中断了日常音乐。几声吉他调试音后，江叙的声音通过全校喇叭传来：

"试音。一、二..."

他停顿了一下，阮棠几乎能想象他凑近麦克风时睫毛投下的阴影。下一秒，前奏响起——不是他惯常的摇滚风格，而是柔软的、像羽毛落在水面的旋律。

高二(3)班瞬间安静。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喇叭，只有阮棠死死盯着自己的日记本。三天前写的那页还摊在桌上：

**"如果有一天你为我写歌，能不能用我日记里的词？比如...‘你的影子是无声的潮汐，漫过我左耳的荒原’。"**

而现在，江叙唱出的第一句歌词，一字不差。

阮棠的右耳瞬间充血，左耳助听器却开始异常工作——它不再传递电子合成的机械音，而是直接捕捉着空气中最原始的声波振动。江叙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阻碍地传入耳蜗，像有人轻轻敲击着她的大脑皮层。

"......"

第二段主歌开始时，阮棠发现自己在发抖。歌词是她上周写在素描本边角的短句，旋律走向完美复刻她记录过的梦境。这太荒谬了，除非......

"他偷看你日记？"同桌瞪大眼睛。

阮棠摇头。她突然想起那本声学笔记里的记录，想起江叙总能在她右后方恰到好处地出现，想起他笔记本上那句"唇语识别率提升7.3%"。

——他一直在读她的唇语。

广播里的歌声突然中断，传来椅子翻倒的闷响。紧接着是江叙压低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

"江总监让我检查设备。"一个陌生男声回答，"顺便提醒您，今晚的家族宴会..."

刺耳的电流杂音响彻全校。阮棠冲出门时，看见广播站门口站着穿音皇娱乐制服的男子，而江叙的左手正死死抵在门框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