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唇笑了笑。那种带着几分骄傲和欣赏的微笑,在夜色里被月光淡淡一照,忽然让人有点恍惚。
“后面的你按我说的做,自会给你。”
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像刚处理完一笔私人交易。
“把地图带来。”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背影拉得很长。
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住,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夜空。喷洒的水雾在灯光和月色下折射出一层浅浅的光晕。
“今晚月色真美。”
她没转头,我看不到她的脸。她的声音被远处的消防车鸣笛掠过,模糊、轻浅、但恰到好处。
我低头,才看到她落在草地上的医疗箱。
“诶,你的医疗箱……”
“给你带的。”
她的声音顺着风飘来,轻得像句附加说明,可我听到的时候,心底却好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
那一刻,风是暖的,水也是暖的。
这一刻的风,比平时更温柔。
草坪的灯洒在我脸上,我竟觉得比家里的灯还要亲切。
这画面就这么停住了,像人生中某种命运分岔口的快门声轻轻响起,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往哪条路走。
但这一刻,肯定会被留住。
留在我最安静、也最动荡的一段青春里。
——
远处的消防车声将我拉回现实。
地图,对,我得把地图画出来。
可我没办法随便进那栋楼,除非有人带我去医院。
我站在后院看了一眼天。
草坪还湿着,水珠落在院子角落的烧烤架上,顺着铁片往下滴。
烧烤架下面有个灰白色的袋子,里面是爸上次没烧完的木炭。
我挑了几块最细的,黑色,干裂,摸起来像多年前的考试卷。
我把它们一块块装进口袋,藏在外套内侧,平铺进去,看起来并不容易让人起疑。
然后,我站在烧烤架旁边,把手摁在了边上废弃的破瓷砖上。
瓷砖裂开了。
划得不深,但红的快,我咬咬牙,往里又压了点。血顺着虎口滴下来,滴到那袋木炭上,像是把这事签了个字。
我冲了出去,随便抓了个路人。
“帮帮我”
路人看我满手是血,颤颤巍巍的借给了我手机
我立刻拨通了金秘书的号码。
“我受伤了”我说。
电话那边有几秒钟没出声。
“你现在在哪?”
“家”
“严重吗?”
“在流血,我不清楚那东西干净不干净,旁边还有绣铁签?”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血慢慢地渗进了袖口。我说的是实话,只不过这“严重”是我自己定义的。
她没有再多问,只是说:“我十五分钟到。”
我挂了电话,把木炭重新归了归,心跳很平静。
我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也不是最后一次。
人只要还有目的,就能一直往前走。疼不疼,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地图得画,练习册得要。
我低头看着掌心,血凝成了一条线,像一条无声的河,流进了接下来的大会考,也流向了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