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重,带着一种莫名的安静,好像她问的是今天的风往哪边吹。
我低着头没回答。
她又说:
“给谁绑过?”
这句里多了点什么藏在她声音底下,言语里带着些迟疑。
我动作顿了顿,没接话,开始给她缠绷带。
“喂。”她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我莫名的因她的无法分辨的态度而感到一丝不悦,系紧了绷带,手指多用了点力,伤口受压,她皱了下眉头,眼神像是刀子轻轻划过我指背。
我又立刻松开了一点,绑结收得极漂亮。
起身,想走开。
她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被她猛地拽了回去,整个人跌坐进她怀里。她单手环住我,像是捡到一件旧物非要翻出出处的执念。
“给谁。绑过?”她再问。
这一次,两字一顿,她不是问,是逼我答。
我突然有些生气,也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我自己。
“给谁都绑过。”我忽然上了脾气的说,“你放开我。”
我用力要挣脱她的手,可她反而更用力。我的肩膀被她的指节牢牢按住,那力气,带着某种偏执和探究。
我眼角余光看到她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正一寸寸渗出血来,像一条默不作声的线,缝着我们的沉默。
我停了动作,叹了一口气。
低声回答:“长大以后,谁也没有。”
她像突然听懂了,手指慢慢松了力道。
就在那一刻。
滋——
脚下的草皮突然一阵轻响,冰凉的水珠从地下喷头里射出,在夜色中旋转着划出一道道弧线,洒在我们的头发、肩膀、伤口、沉默之间。
我缓缓撑着湿软的地面站起身。
水珠顺着发丝滴落,我看向她。
她没动。
姜纳西静静坐在草地上,像一尊雕塑,眼神落在自己被我包扎好的手臂上,似乎还在思考刚才那句话。
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她也没反应,像是根本感觉不到。
“姜纳西?”我轻声唤了一下她的名字。
她没有抬起头,只是盯着自己的手臂。
那眼神有一点……乱。
像在压着什么。
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
整个人站了起来,身上的水珠还顺着衬衫边缘往下滴,她仿佛没感觉到,只是目光落到我身上。
“帮我。”
声音平稳,毫无起伏,却不像请求,像是某种刚预设好的决定突然提上日程。
我愣住了,“什么?”因她的言语没有转折也没有连贯性
她没有解释,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接话,也像是根本不打算解释。
“你能进卓雅医院的 B 楼,对吧?”
她眼神不带情绪地看着我。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那栋神秘的后楼。那地方我确实去过几次,确实每次有人能刷脸带着我进去……但这话的意思是,她自己家的医院,她居然不能进去?
我点点头,心里冒出好几个问号,还没开口,她就接上了。
“把 B 楼地图画给我。”
她顿了下,紧接着甩出一句:
“明天开始我给你成德内部练习册。”
这句话的节奏快到像早就彩排好,每个字都落在我没准备好的时机点上。
我心里一震。
成德的内部练习册,是全校最难得的资料,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大会考的通行证。但她的用词,是“明天开始”,说明这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长期的协助。
我抬起头,盯着她的脸:“那后面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