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鲤把见面地点定在他们高中的操场,其实有点她自己的私人想法。
最近还没开学,他们高中操场人少、场地开阔、好聊天,且她其实想同符叙说说高中的事。
毕竟解决问题就要从根源解决嘛。
她把她回国这几月,还有她和符叙在阿德雷德上学那会的许多事情回想了个遍。
符叙对她说让她不要心软。
说符小晚的短袖上没有明星签名,不过他想见她的借口。
温妍和符叙并未有过情侣关系,但符叙将去连城那几日确实一直往她家附近溜车。
还有他那次开玩笑似说自己失恋。
酒鲤用嫂子的身份压他时他总会一瞬冷起来。
十八岁那年他说过的话——“不要抛下我”。
但那好像不是在说“不要抛下我”,而是说“你回头看,我永远是你的骑士牌”。
酒鲤由此隐约得出一个惊悚的推论:符小叙可能……在高中的时候就暗恋她。
符叙暗恋她,那她和符深水深火热打了那么多年架,符深不会也偷偷暗恋她吧?
这死变态。
酒鲤想及此一阵恶寒。
太恐怖了,比恐怖片还恐怖。
隔日傍晚六点后,酒鲤穿了身绿色白条纹的运动衣,在一中校门口等符叙。
运动衣她买的时间不长,不过一直没拿出来穿过。把头发用细细的发绳绑起来,酒鲤看到另一头的车子,下车招手。
符叙也穿着运动衣,深紫色的,像是真的穿越回了高中时光。
“怎么样?我这身衣裳,是不是特显年轻?”酒鲤主动开口,花孔雀一样显摆。
“像回到了高中。”符叙笑了笑。
一中近几年扩建了不少,校内还建了观赏性的长桥和大鱼池,可以打卡,但仅在某些固定的时间。
符叙朝正门走去,说给保安说一声。
酒鲤拉住他:“来都来了,走正门没意思。”
符叙怔了怔。
两人车子离一中正门其实都有一段距离。
酒鲤眨巴眼睛:“高中那会没翻过墙?”
符叙又一愣。
符叙第一次翻墙,还是他那会死缠烂打要在下午第二堂课后跟着酒鲤屁股后边逃课学会的。
那年夏日,酒鲤和闵时暮大张旗鼓地恋爱,学校论坛当时的颜值cp楼重开,甚而有人不嫌事大地在教学楼拉他俩应援横幅。
高中生活无趣,找乐子不易,何况处于乐子中心的酒同学和闵同学天天上演狗粮现场。
从不去网吧的闵时暮会偶尔和酒鲤去网吧,从来不爱学习的酒鲤也会努力冲刺名次。
符叙站在属于他们的世界外,执拗地认为这是因为他没有陪过她。
陪她逃课,陪她打游戏……
陪她做许多事情。
他有时间,他聪明,那些时间他其实可以不用坐在教室里听枯燥浅显的课程。
“快快快!”酒鲤拽符叙袖子。
西边校围墙矮点,酒鲤拉着符叙猫似的观察哪里有学生放的砖头。
现在不比少年时年轻气盛,她跆拳道都已经荒废了好几年,实在不敢贸然翻墙。
平底运动鞋踩在砖上,酒鲤腰部上提,胳膊弯曲用力,翻身,马尾也随着身形漂亮地跳下去。
她转过身,面庞白皙漂亮:“符——叙,快,下来——”
压着声。
符叙跳下来,没注意酒鲤离得太近,他整个拥了她满怀。
“……”
两人翻滚于一起,耳畔呼吸与馥郁的青草味道交缠。
让人不禁回忆起某个暧昧的瞬间。
符叙耳朵立即烧透。
慌忙起身。
酒鲤脑袋磕到柔软的草地上,被撞得猝不及防,揉着胳膊也直起腰来。
符叙眼睫垂下,静伫了一下,不过几秒,抬手,拉酒鲤一把。
“哎谁在那?哪个兔崽子?!”巡逻保安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往这边跑来。
酒鲤一骨碌翻起身,手心贴上一个温热的掌心,像他们高中那样,不过这次是符叙紧拉着她的手。
莫比乌斯环在某一节点断成两节,不同时空的平行宇宙交错,又各自奔向完全不同的结局。
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后,酒鲤大呼喘气:“跑太快了,哎不行不行……我本来是想咱们在操场边走走,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她满脸遗憾。
符叙跑的也有点喘,看到两人难得这样狼狈的样子,突然就有点理解了酒鲤为什么要约他在A一中见面。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能让他们变得亲近、坦诚。
无论对于酒鲤还是符叙,无论过去多少年,这里都有他们共同难以忘怀的青春热忱。
“这个点咖啡馆里肯定都是下班族,”酒鲤说,“还好这比较空旷、静。还不用花钱。”
“……”
“我上回不是说回去好好想一想,再回复你那个提议嘛?”两人都静下来,闲坐在花园边的凉亭中,酒鲤摊开话题,“但我是觉得,这毕竟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所以也不能只是我一个人拒绝或者同意。”
符叙静静听她讲。
酒鲤道:“就像刚才我们翻墙遇到保安大叔,生活中总有预料不到的意外,这是我们改变不了的,你不要因为意外就有太大负担。”
她觉得他提出假装夫妻,是因为醉酒那次意外给他造成的负担?
果然,再一次,无数次,他永远都不会成为酒鲤的选择,哪怕是选择之一。
符叙突然觉得好笑起来。
他眼睫垂了垂,稍抬起脸去瞧酒鲤。
暖阳细碎投到酒鲤的脸上,还有她眼尾的小痣上,熠熠生辉。
“不是因为负担,那次和你做,也不是纯粹因为醉酒。”他插话道。
他知晓他心底某刻难以自抑的占有与阴暗、自暴自弃,想就此拉她堕入无尽炼狱的晦暗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