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要跟着吗？”地黄将方匆做好，问还在一旁等着的邹旎和祁霁二人。

祁霁点头，毫不客气地将邹旎拉过来，明显地看到地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地往后大大退开一步，这个女人太强悍了！

“也是为了虫母来的？”地黄避让了一下，但仍旧是盯着祁霁说话。

邹旎未发一言，心想这不明摆着吗，谁料祁霁说：“不是，是为了他二当家手里那座石像。”

地黄：“石像？”他倒是惊鸿一瞥见过那尊石像，不过就是东南这边常见的一个守护神罢了，随处可见，据说是个叫什么白目星君名号的人化仙，所谓人化仙顾名思义就是曾经是凡人来的，偶然之下飞升为神仙，这个偶然包括他为苍生做好事或者在某些方面有了卓越贡献与成就，然后被凡间供奉起来，这种供奉比较接地气，这里的人一致认为人化仙比那些真正的神仙更能体会民间疾苦。

东南这边隔上一两百年就会更迭新的神仙，因此这边的人们有些家里摆上一堆顺眼的人化仙供奉，个个都拜，也没什么忌讳。不过这和他们有什么内在关系呢？

祁霁“嗯”一声，大言不惭地道，“他们供奉的是我，你说这事儿闹得。”

隔着面纱，邹旎都能想象到对方的脸色，肯定是不知道为何会有如此大言不惭的人上来冒名顶替，那人化仙虽然接地气，但好歹是个神仙，不是什么人大口一张都能往那供奉桌上坐的。

“你若不信也无所谓，不过白目星君的确是我老人家，现在有伪神顶了那缺口，我要去查，这就是我们要跟着你的原因。”祁霁半真半假地将地黄唬了个晕头转向。

地黄指了指邹旎，“那她呢？真是你媳妇儿？”

“是我的救命药。”祁霁翻了个花舌。

地黄没想到两人玩这么花，倒是邹旎仔细一想，还真没错，虽然祁霁这下有了身体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但草身总归是有时间限制的，届时时间一过还得钻进剑里，由邹旎带领俩人完成任务，祁霁这么说合适。

方匆昏迷着，地黄将人安置在山下的营帐中，带了一小波人连同邹旎和祁霁准备前往凌虚塔，虫母再次失去了踪迹，那两位也是冲虫母来的，地黄担心会对师门那边早晨影响，因此他得回去看着，顺便......看望一下师父。

一行人重新上了马前往凌虚塔，可是他们不知道在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形的不知是什么怪物，一直尾随着他们，即使那东西看不见听不见，但靠着鼻子一直闻着倒也没走错路。

阴暗潮湿、灯光昏暗，浑身湿漉漉，出完汗后干掉的盐晶从衣裳里渗出来，这是李阿南出生到现在对这里的印象，她将外衫抖落抖落重新穿在身上——已经习惯了。

她从没上过地面，但是偶然一次在吃饭的时候瞧见了一堆蚂蚁，那些蚂蚁井然有序地将食物残渣拖回洞穴给蚁后吃，以便产下更多的后代，壮大族群、繁衍生息。

那天她也觉得他们这些人好像那些忙碌的蚂蚁，待在这不分白昼的暗黑地下，一日接一日的忙碌，别谈什么人生和理想，午饭能有一口不扎嘴的糙饭都感恩戴德了。

李阿南听爷爷讲过，他们这群人叫傀工，以前是生产制作傀儡所用的各部分部件的，包括但不限于木工、铁工、布工等等，但后来就变成了饲养傀儡虫了。

傀儡虫生长过程精细，成熟之前见不得光也不能为外界环境污染，于是培养人个个都是从出生起就待在地下以便后续能够培育他们，等到十五年一批的傀儡虫成熟后，送上去的人会经过深思熟虑的挑选，届时傀工才有机会上地面。

不过只有那些年纪大，腿脚已经非常不便，不适合饲养傀儡虫的人才会被派遣这个活计，其余的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还得在这下面待着。

但是以往还能盼望着那十五年一茬的“出头日”，最近几十年大多数傀工却都没了指望。

虫母没了，地下虫厂甚至培育不出一批质量还能过关的傀儡虫，些许残次品都撑不到成熟，半路就夭折了，傀工和没有成熟的傀儡虫一样的郁闷，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活不了。

没有成熟的傀儡虫，他们也上不去，没了盼头只有一代又一代的守在这暗无天日的虫坑里。

“阿南，快来！东北角柒号坑里的虫又死了十多只，你随我清出去。”傀工头儿冲着正在狼吞虎咽的阿南喊了一声。

阿南将碗藏起来，着急先应了一声，等她穿好防护的衣裳，工头儿已经催了好几道了，见阿南嘴里还在嚼东西，便没打开柒号虫坑，催她道，“快咽了，要不进去又得死一片。”

阿南努力捶了捶胸口，才将那口饭打下去，闻言说道，“柒号里头我昨儿瞧着还好好的，怎么今儿？”

工头看着严厉，但还是走过来帮她拍了拍后背，“本就活不长了，不知道又是哪个小崽子将生水带了进去，将才我才发现，本来只有五只，刚我去瞧已经染了附近一片了，应该不下十几只。”

阿南嘴里的饭终于咽了下去，工头让她张嘴检查没有任何食物残渣，两人才打开门进去。

果然，刚入眼就是一大片乌黑开始变焦的虫子。

他们培育傀儡虫有严格的步骤流程，一个虫坑顶多放五十只虫卵，每个之间的距离也都经过计算，不至于太紧密也不松散，所以被污染后，有足够的时间给她们反应，清出被污染的，隔开有一点污染痕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