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没立刻回家,而是边走边盘算,那九百钱的分配。
不过也没怎么思索,便决定按照原来的来。
“阿嫂三百钱,阿娘也三百钱……”剩给自己的也就是三百钱了。
不过她不后悔,阿嫂情况特殊,大哥又不在家,需要钱来稳定心神;阿娘那一份便是日常说好的孝敬,原是应该的。
她这一趟是要去长平街的市集。
她不是一毛不拔的个性,而且每次领了薪水,都习惯了要买点东西回去。
这一次,除了应季的一些瓜果外,她主要是去买鸡爪的。
九月的西山里,阿爹去打猎时,捡了一些柠檬果回来。本来她想复刻某雪王的镇店之宝,可九月底的天气还是有些凉了,怕销路不好,食肆小本经营,试错成本低,所以才想到用柠檬果来做无骨鸡爪。
这样,无论是空口吃,还是下酒喝,味道都不错。
可家里只有八只鸡,全宰了也不够做一顿的。
况且还要留着给阿嫂补身体呢,自打大哥再次出门,李卉又一次动员阿嫂搬过来和她们一起住,这样也方便照顾,毕竟都六个月了,绝不能让她独自呆着。
可到市集上一看,活鸡活鸭的不少,鸡脚鸭脚单独卖的却少之又少。
一听她说只要鸡爪子,那些店主摊贩像看西洋景似的看她:
“一整个鸡腿啃起多带劲呐,鸡脚撑死了只有皮包骨,还塞牙呢!”
都是劝她买整只的,她都准备要回去时,衣裙却被一个小儿郎拉住了:
“阿姐可是只要鸡脚?我家有的!”
见她不信,那小孩儿再三做保:“真的有!你跟我来!”
李卉推辞不过,只好任由他拉着,到了市集东北角的一个摊位前。
之前自己的小吃摊在西南角,这一趟走了整整一条对角线,着实有点远呢。
“阿爹,你看,我带谁来了?”
这还遇到了一个熟人?不过听这小孩的声音倒是在哪儿听过似的。
等小孩的阿爹看向自己,李卉才发现,是那日到店中点了素菜全拼的父子俩。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李卉道,“这都十几日过去了,怎么没见您过来找我兑换生辰烤串?”
她依稀记得,那日小孩儿临走之前说的那句,等他阿爹生辰时就再过来的。
“嗨呀,您还记着呢?不过是小孩子的一句玩笑话罢了……”
小孩爹一看就是个憨厚老实的,所以才在这闷声干着帮人杀鸡宰鸭刮兔子的活。
李卉承认当时是为了招徕顾客,当然更重要的是不想寒了小儿郎的心,所以才会把肉串送出去,可大人熟知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知道哪些是侥幸,哪些是应得,所以才有此语。
“都说民以食为天,本店向来童叟无欺。往后您来店里,我再给您补上。”
这句话就像给旁边的小孩儿吃了一粒定心丸,他喜笑颜开地道:
“阿爹,您瞧,我就说阿卉姐姐说话算话吧!”
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十分感激,“等忙过了这一阵子,我就去。”
天气渐渐转凉,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办各类宴请的多了,铺子上就忙。
“不过,刚才阿侪说你要买什么?”
哦,原来他叫阿侪。他口齿十分伶俐,只说了一句:
“阿爹,咱们家的鸡爪拢共有多少?反正也攒着也是攒着,你拿回去煮得也不好吃,还有股脚气味儿,依我看,就全给了阿卉姐姐吧!”
阿侪想着不日后的那串柳枝烤肉,嘴皮子翻得比划船的桨还快。
“行呢,小娘子做食肆的,说不定这些鸡爪到你手里,还能成为一道名菜!”
阿侪爹见李卉是铁了心要的,虽不知她买了鸡爪来做什么,但总有她的道理,便如此说。
那些刚从鸡鸭身上宰下来的爪子们整齐地码放到一堆,透着血腥气的新鲜。
煮熟后过了凉水,再码上酱,浸在柠檬片中一两个时辰,入了味,不知多好吃。
想着想着李卉便吞了口口水,但以她的个性,是断然不会吃白食的。
虽然阿侪跟她说,“我爹别的爱好没有,只爱喝口小酒,佐酒的菜便是这些。”
那阿侪爹趁着这会儿人不多,便手脚麻利地帮她把鸡爪们装起来,还提醒她背篓下面要垫些干草,这样血水才不会浸到身上。
一共六斤多点,因没有明码标价,阿侪爹本就没打算收钱,见她执意如此,便松了口,让她按照一斤四钱的价格算,给了阿侪爹二十五钱。看着数量有些少,其实不少了,市集还没关,都已经积攒了六斤呢。
阿侪爹怎么也想不到他零零散散攒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下酒菜,有一天也会卖成钱,还是他的阿侪“残嘴”引来的贵人。
做完这些,阿侪爹道:“如若小娘子今后还需要,我便都给你留着。”
“行啊”,李卉道,“不过今日不成,我得先回去做出来放食肆里卖,若能做得好吃,便等你们空了到食肆来,我们再说后续的。可好?”
阿侪爹和阿侪也十分同意。那阿侪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阿卉姐姐做的鸡爪菜,一定跟柳枝烤肉一样好吃!一准儿大卖!”
那当然好啦。
连着好几日的夜市上,食肆跟前的人虽然有,却不如刚开业时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