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颂竹呼吸一滞,捏紧了手。
“上一世我们成亲了吗?”
沉默许久,久到赵珩御以为她不会回应,接近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得极微弱的一声“嗯”。
赵珩御有些高兴,不知是因为她的回应,还是因为她所回应的内容。
他继续问道:“我们的婚礼办得可隆重?”
“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整个津洲无人不晓。
“那我们有孩子吗?”
“有过。”
他身子僵硬,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哽:“他……是怎么没的?”
上一世的记忆重现浮现,白颂竹缓缓地道:“你被太子囚在大狱,我在救援的路上被人下了药,人虽然没死,孩子却没了。”
他的脑袋深埋进她的颈窝处,瓮声道了一句:“是我对不住你”似有什么滴落,濡湿一片。
一声对不起又能怎样呢?什么也改变不了。
赵珩御没再说其他的话,白颂竹在漫漫长夜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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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颂竹醒来的时候,赵珩御早已坐在身旁,木棍摆弄火堆。不知道为何,他今日的眼底柔和很多,不似之前那般凌厉。他道:“醒了,我们走吧,”
白颂竹眼睛扫了一圈,“不等周骏吗?”
“他一直没回来,我们先走吧。”没回来也意味着周骏大概是回不来了。赵珩御将木棍扔进火堆里,站起身便和白颂竹一起离开了。
两人走在茫茫雪地中,雪渣子卷着风直往脖子里面灌,走到腿脚麻木,才恍然看到远处有一间木屋,屋中亮着暖黄色的光。赵珩御瞧敲了敲门,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谁啊。”
白颂竹刚要开口,赵珩御在她身上点了两下,便如同失声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了安全起见,三天内就安静些吧。”
“是谁在敲门呐?”
大娘推开大门,灰蒙的双眼往外边望了望,那双眼睛灰白无神,想是有眼疾或是个盲人。赵珩御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没反应,这才将袖子中藏的匕首收了起来。
“大娘,我同我家娘子在山里迷了路,如今雪路难行,想在您家休息两日。”
“快进快进!”
赵珩御带着白颂竹进了屋,屋中虽有些简陋,倒也干净。
“相公,娘子,你们先坐。风雪里走了那么久,大概是冷坏了吧,老婆子去给你们烧些泡些热茶暖暖身子。”
“多谢大娘了。”
大娘从厨房中端出一壶热水,因看不见,只能摩挲着放在桌上,腼腆笑道:“老婆子家里只有这些粗茶,二位若是不嫌弃,便将就着先喝些吧。”
“不会,有一口热水就已经很好了。”
难得家里来了人,大娘很高兴地同赵珩御聊起来。这才知道大娘的日子过得十分艰苦,十年前,她的儿子砍柴滚下山坡死了,大娘悲痛欲绝将一双眼睛哭瞎了,彼时还有个老伴能相互依靠,谁想到三年前老伴也离世了,便只剩下她孤孤零零一个人。说到难过之处,无神的眼中又多了些许泪花,大娘摆了摆手,不再聊伤心往事,开口将话题转到赵珩御身上来。
赵珩御告诉她,我们是一对庄稼夫妇,赶着过年去走亲戚,因许久不曾离家,一时间忘了方向,走错了路。他信口胡诌的很是行云流水,编得也是天衣无缝,竟然真的将大娘骗过去了。
赵珩御善洞人心,大娘很快便卸下心防,开始与他闲话家常,正说着她忽然面向白颂竹的方向,虽看不到却也能准确捕捉她的位置。
“咦?这位娘子,怎的不说话?可是认生?”
“我家娘子不会说话。”
“老婆子眼盲,唐突了娘子了。”
“无碍的。”
他倒是很自然给她找了个理由,如今她不能说话,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了。
只是……白颂竹瞧着这个大娘,大娘这么大年纪,眼不能视物,依旧独自一人生活了许久,又能察觉她没有说话,看样子也是心思细腻的人。旁人都说眼睛看不到,其他的五感大约更灵敏一些,人也更剔透一些。
白颂竹被赵珩御点了穴,说不得话,但是若有一切机会,她还是会主动去抓的。她轻轻摆动两人腕中的手链,吸引大娘的注意。
大娘耳朵动了动,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面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