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颂竹连拽带咬,却怎么也扯不开手上的链子。
“别费劲了,你打不开的。等到了大裕,我自然会给你解开。”
倘若真去了大裕,她怕是这辈子也没机会回家了。
白颂竹又扯了扯链子,手腕被勒出一条红印,仍无济于事。这链子制作得太过精巧,靠着蛮力是打不开的,还是要靠特殊的手法才行。
赵珩御伸手一揽,直接将白颂竹搂在怀里,她的脸抵在他的胸口,上方就是他的脸,他的声音悠悠响起:“睡觉,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放开!”
他手上的力道一紧:“白颂竹,你觉得你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她默然,现在这个情况,她确实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见白颂竹不再挣扎,他手上的力道才放松了,怀里温软,鼻尖是她发丝间的香气,曾几何时,他所希望的也不过是这样抱着她,只不过到此时才得以实现。
白颂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时刻警惕,然而这一日实在太疲累,昏沉之下,竟然枕在他的胸前睡着了。
夜半,赵珩御睁开眼睛,看她熟睡的面容,不由得伸出了手,慢慢抚摸上她的脸颊,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生怕将她吵醒了。细腻柔滑的皮肤,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再往下就是朱红的唇,指尖在唇片停了一会。怀里的人似睡得不安稳,动了动,他慌忙抽回了手,垂眸看了她许久。
之后的几天,他们不是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一路上太子的人跟得很紧,几乎让赵珩御没有什么喘息的时间,好不容易休息了一会,追兵便已经跟了上来。跟着逃亡的马已经累死了几匹。此刻别说是马,连人也要撑不住了。
如今只剩下的只有她、赵珩御和周骏三人。加上赵珩御受的伤本就没有好好处理过,经过这几天的颠簸,终是病倒了。
周骏翻了翻包袱,粮食也吃完了,只剩下一点水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唇,还是将那点水喂给了赵珩御。
赵珩御道:“去找吃的吧。”
周骏站起身,仍有些踟蹰。赵珩御看出他眼中的犹豫,道:“放心去吧!她还伤不了我。”周骏这才离开。
如今只剩下她和赵珩御两人,白颂竹的一颗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周骏不在,赵珩御重伤,此刻是逃跑最佳时刻。
只是她低头,看着两人腕中的手链,不免又皱起眉头。
赵珩御忽然道:“这个银链是我找人特意做的,用最好的材料,找最厉害的工匠特意为你做的。就是要在这个时候用上的。”
白颂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他道,“我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你会跑了。”
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还有一丝欣慰和得意。
“我若是真想逃,你以为这一条链子能拦住我。”
“哦?你想怎么做?”
白颂竹只是盯着他,笑得明媚:“若我手中有一把刀,砍掉你的左手不就好了?”
他看了她一瞬,失笑道:“是啊,你大可以砍了我的手臂,直接逃走。”
“真的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你何时对我留情过?”他顿了顿,自嘲地道:“你这颗心我从来都捂不暖。”
他眼中带着悲伤,整个人脆弱得像是快要碎掉一样,白颂竹撇过脸,不去看他。
这几日天气骤冷,天上降下大雪,破庙四处透风,冷得让人打颤。火堆传来微弱的热量不足以抵抗寒冷,直至半夜白颂竹冻得睡不着,裹紧身上的披风,瑟缩着身子,浑身已经冻得麻木。若在这么下去,她怕是还没来得及逃跑,就先冻死在这荒郊野外。
忽然身后一暖,赵珩御从身后抱住了她。
白颂竹惊呼:“你要干什么?”
“我冷,抱一会儿。”
白颂竹挣扎两下,又被他抱得更紧,她咬着牙道:“放开!”
“别挣扎了,我即便是受了伤,若是想做什么,你也阻止不了。”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果真让白颂竹不再动弹,唇齿间挤出两个字“无耻”。
一声轻笑从背后传来,他道:“放心,我现在受着伤,没那个心情。睡吧。”
他温热的鼻息一阵一阵喷在脖颈,呼吸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这让她如何能睡?只能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火堆,看着它们在不断地跳跃晃动,偶尔火星噼啪在空中绽放。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赵珩御的声音再次响起:“睡了吗?”
“……”
“我知道你没睡。睡着的人呼吸声是绵长平稳的,而你的呼吸很急促。”
“……”
“你之前总提到上一世,从前我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我……真的很想知道上一世的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