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颂竹手心捏出汗,她不确定赵珩御说出这番话意欲何为,是真的知道她们的计划了,还是听到些风吹草动,特地过来诈她的话。在目前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她没有接话。
赵珩御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意,“你倒是好本事,连棠将军的女儿都情愿帮你,你们的每一次见面我都一清二楚。”
白颂竹喉间一紧,却依旧佯装不知:“你……胡说些什么……”
“难道你真的以为没有我的允许,棠梓瑶便真的能进来王府来给你传递消息?”看她脸色微变,赵珩御又道,“你们商量好了,要在明日祭祀祈福时离开王府。你可想好明日怎么离开王府?”声音中带了几分讥笑。这一刻,赵珩御似站在高台上,垂眸冷看着她们像是一群跳梁小丑般在自舞。
白颂竹紧咬嘴唇,赵珩御见她不语,微微一笑:“你不必费这个费心思了,你明日想要出去,我便带你出去。”
“你竟然要带我出府?”
明知道她们的计划和打算,他却送她送府。这事定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却不知赵珩御又再打得什么算盘,耳边便听他道:“不送你们相见,又怎么能抓到陆巡,总是要让你亲眼见到他落到我手中,你才会彻底死心。”
“你!”白颂竹从椅子上站起来,迅速冷静下来,坚定地道:“我不会出去的!”
“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白颂竹哑然。她一个阶下囚,笼中鸟,能有什么选择,不过只是任他摆布罢了。只是明知道她既然知晓他的打算,却无能为力……紧紧攥紧拳头,闭了闭眼,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
赵珩御的手向她伸去,白颂竹心中早已成一团乱麻,顾不上躲开,他的手便抚上她的脸颊。
“阿竹,明日实在是个好日子,我的夙愿很快便能圆满了。”他的眼眸缠绵,声音轻柔:“我会给你这世上最尊贵的地位。我们一起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共赏这大好江山。”
这一夜白颂竹辗转难眠,赵珩御的话似梦魇一般绕在脑子,他最后的那句话更是让她觉得匪夷所思,总是觉得别有深意。
外头天色泛起鱼肚白,一缕晨光斜斜也映了过来,白颂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皇帝身子一向不大好,这一次祭天仪式便是由太子携众皇子登城楼,祈福到一半时忽遇日全食,一时间整个世界被笼在黑暗之中,便是这短短片刻时间,太子被歹人射中一箭,大约是视线不明,那箭射得离心口偏了一些。虽然留下一命,也实在将太子伤得狠了,就此落下个心疾。彼时,正是太子和赵珩御斗争最激烈的时候,日日苦熬心力,不过一两年便彻底垮了身子,这才让赵珩御有可乘之机。
白颂竹听到这个消息时,只知那日杀手暗藏,犯上作乱,一门心思全然扑在赵珩御身上,他没有受伤,她也便放下心来,而太子的伤势只不过是听一耳朵便过去了。
如今翻回来再看,其中疑点重重。那歹人是如何知道太子祈福的位置?在出了这档事后,歹人却销声匿迹了?
这样想来,很多事情似乎都有迹可循,于赵珩御有脱不开的干系。
赵珩御是想趁着这一天,射杀太子!
白颂竹浑身陡然发寒,即使她明日能逃出王城,但是赵珩御杀了太子,上一世的命运便会再次重蹈覆辙,他会成为新帝,权倾天下,他依旧不会放过她。
太子不能死。这世界上唯一还能制衡赵珩御的,便只有他一人了。
如赵珩御所说那般,他果然带着她一同离开的王府。让白颂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祭天仪式中,他竟然带着她一同站在城楼之上。
白颂竹立在城楼上,入目一切都尽收眼底,百姓们站在城楼下举头仰望,带着期待和憧憬的神色,茫茫人群中,白颂竹看到了那个人熟悉的身影。
陆巡和棠梓瑶隐在人群中,颔首四处寻觅,似乎找了许久,脸上有些许焦急。陆巡一怔,似有所感,缓缓地抬起头,恰好迎上白颂竹的目光。
一时间,风也停了,四周嘈杂也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似是发觉她神色变化,赵珩御揽着她的腰,往身边靠了靠,俯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