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拖来了这么个结果。
那年裴星离才十七岁,根本就还没有真正踏入过社会。
如果换个说法的话,就是:他什么都懂,但他什么都不会做,他什么都不能做。
公司的实权不在他手上,股份也不在,他还不能创业,裴夫人要求他十八岁前毕业,大一大二两年,他根本就没时间去兼职,而且那个时候的他根本就是一具空盒子,一个傀儡,他连一万都拿不出。
后来大学毕业,他完成了他父母一生的担忧与梦想,他觉得他终于有话语权了,哪怕他的母亲稍微松那么一点点的手。
奈何不会。
他想过的,他不会。
乔死的前一周,他曾央求过他的母亲,他跪在地上,他扯着母亲的衣角求她救救他唯一的朋友。
只是。
只是裴夫人不为所动,她甚至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我培养了你这么多年的品质,这么多年的知识是让你为了儿女私情下跪的吗?”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尊严都可以不要,我煞费心血是为了能让你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往后好好管理业家,守好裴家,你呢?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裴星离被抽得脑子都晕了,却始终不肯放弃,他摇着头,从懂事以来第一次在他的母亲面前流泪。
“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不和你顶嘴我也不闹脾气,我会守好家族我也会好好经营公司,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要的重点我考了,你要的大学我也考了,你要的提前毕业我也做到了,我不能有爱好不能交朋友不能吃甜食,我都做到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可裴夫人仅仅是背过身去,拒绝了。
裴爸也看着他,叹了口气。
“你妈妈为你苦了十八年,能不能争点气?”
他也曾找过业家人帮忙,不出意外,收到了一样回答。
都是说他叛逆,闹腾,不懂父母心。
可又有谁能知道他的心呢?
他当了整整十八年的傀儡,他从一年级开始就要自己上下学,那么大,那么繁华的城市,那么远的距离,没有父母的接送,也没有属于有钱人家的司机。
这就是裴家让他独立的方法,这就是两个家族想要的结果。
乔死后,裴星离连她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她去世的几小时前,裴星离还在饭局上。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混血男孩。
桌席上两人是坐一起的,只是裴星离单方面对他的打招呼冷淡,并且爱搭不理,还是在裴夫人注视下勉强同他握手交合的。
他知道业夕池是业然的亲哥,常年居于国外,跟着父亲呆在军队,除了学习怎么自保护国以外,按照两家族的遗传,他必须回国读大学,然后和裴星离一样,管理家业。
他并不了解业夕池这十八年是怎么过的,也不想了解他的感情史,更不想和他联姻,他只希望这顿饭能快些结束,他好赶紧去医院探望乔。
后来业家划了百分之四十的股权给他作为订婚礼物。
订婚礼物……
有的时候,裴星离也会恍惚,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他的意识到底是别人在操控呢,还是自己放弃了呢?
他都不知道。
收到医院电话时,他还在给那位联姻对象敬酒,多年的教育使得他不能当着长辈的面离场,最终耗到饭局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距离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裴星离那会儿还没考驾照,周围又没共享单车,只能在路边打车着急地等。
司机表示,最快也要六分钟。
六分钟,谁知道这六分钟会出什么事,相对于等待还不如拼尽全力跑过去。
意外的是,正当他准备发力,后领就被人扯着扔进车后座,那人力气很大,不过显然克制了很多。
业夕池坐到驾驶座上,懒散地问他:“去哪啊媳妇儿?我带你啊。”
裴星离没管他那句不要脸的占便宜,冷淡地报出医院的名字。
后者却忽然反悔:“你去医院干嘛?”
裴星离忍着脾气,“朋友。”
“咱妈不是说你不爱交朋友嘛?什么朋友需要咱们裴大少爷连六分钟都等不了啊?”
裴星离终于怒了,干脆一拳打在车窗玻璃上,“放我出去。”
“裴夫人有命令,她让我看着你,今晚哪都不许去。”业夕池笑了笑说。
裴星离听后,如临深渊,他拼命敲打着车窗,试图用手将他锤烂。
“没用的baby,中国钢化玻璃,你手断了也出不去的。”
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调笑,却全然不知这将会成为裴星离恨他一辈子的理由。
后来他扑向驾驶座想自己点开窗户按钮,可业夕池呆军队的十几年也不是吃素的。
学霸而已,除了脑子灵活,那身手无缚鸡之力的软骨头放在他这里简直就是塞牙缝不够,单手就能轻松将发狂的alpha制服。
再怎么说裴星离也还在青春期,未成年,就算他是个alpha,就算他信息素再怎么强烈,都不可能打得过一个八岁就玩枪杀熊的蛮人。
他被按趴在车后座,那人单手禁锢他双手反剪在后背,脖子被掐着,他根本就动弹不得一点。
“老子告诉你裴星离,老子就是看上你了!不强行标记你是尊重你的意愿,拦着不让你走是咱妈的命令!你要是再这么倔下去,我完完全全可以对你使用蛮力,你不要也得给我受着!”
他的身体还在颤抖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到最后甚至还丢人到要流眼泪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