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送老太太到菜市场门口,恰好碰上大清早就一起来吃早餐的兄妹。
都多久没见这场面了,连早点铺的老板都觉得久违,又见着你们兄妹俩了。
而且换以前怎么着还得半几个小时之后这两人才会出现,但也不奇怪,冷战完刚和好,这会儿的感情就像那刚出炉的第一笼热腾腾的肉包子,又大又香又美味,正新鲜着呢。
八点钟许青时就出现在了楼下,同样七点半许珍意就高高兴兴的醒了,两人还蛮默契的。
胖子每天早上都早起给他家老太太煮早餐吃,自己顺带也就吃了,就没有跟着兄妹两去吃,但他远远瞧着,前不久同桌吃饭还故意坐对面的小姑娘这会儿搬着凳子从桌对面挪到她哥旁边去挨着坐。
从前最讨厌吃甜食的某人这会被塞了个红糖豆沙卷也没再皱着眉说饿死也不吃,几大口咽下。
两个人你帮我剥一个鸡蛋,我给你夹一个蒸饺,你给我抽张纸巾,我帮你插个豆浆吸管,一派和谐,其乐融融。
胖子十分欣慰,谢天谢地,你两终于和好了。
这边看着许青时大口吃早餐的许珍意想了想,她总不可能每天跑网吧里去盯着许青时擦药,干脆就挑个饭前饭后的时间点擦吧,这么想就这么决定了,于是吃完早点,许珍意就把许青时拉回家上药,幸好她昨晚把药拿回来了。
许青时回家也不完全是来上药的,他要看看许珍意最近一个人在家里都干些什么,恰好茶几上就摆着几本试卷和笔,倒不是他上次搜到的那些。
许青时翻开看,里面许珍意已经写了好几张试卷,她的字漂亮,小巧娟秀,至于试卷的难度,从试卷最后两个选择题和最后一道附加大题就能判断出这几本试卷的难度极高。
许珍意写的这几张试卷,许青时读下来都觉得有些吃力,再看她洋洋洒洒的一片解题过程,哪怕是顺着解题思路看下去都不一定能跟上她的节奏。
可以说许珍意做的题跟她这个人的气质是反差很大的,看着人畜无害软软糯糯的小姑娘,解的题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冷漠果决。
大城市的教育资源是小地方比不了的,更何况许珍意那么聪明又刻苦,天时地利人和,肯定要比许青时更厉害。
也是这会目睹到她的实力,许青时才真的对她的学习松了口气,心想自己确实没必要管着她太多什么都操心,她那么大的人,会有自己的规划。
一旁拿着药的许珍意多少有些求夸的姿态,许青时就是不顺着她的意,还说:“故意放这给我看的?”
许珍意小脸垮下,大大方方道:“就算是故意的,那也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有问题吗?”
他不夸就算,她自己倒豆子似的显摆起来,“你说完不管我后我就去买书了,但是章之的书店都没有卖能跟我实力匹配的试卷,我好不容易跑到快递站去网购的,幸好那里有个淘宝驿站。”
“等快递到了我去拿回来后我每天就写写写,但你跟我冷战你也不回来看一眼,虽然你看不见,但至少我认错态度是蛮好的。”
“你以后生气还是骂我一顿吧,你别跟我冷战了,都给我难受死了。”
许青时想起给胖子打电话那次,两人似乎还冷战没几天呢,电话里全是她哈哈哈的笑声,他淡淡地呵笑,“我看你挺高兴的。”
许珍意理直气壮,“那我是高兴过,但也难受过啊,又不像你,心冷心硬,一点无所谓不在乎,最后都还是我先去找的你。”
是,他无所谓,特么他舌头都烫起几个大泡他无所谓,大半夜跟神经病似的在楼下和网吧之间来回了几次都数不清,上厕所都还带着手机,吃不好睡不好,屁颠屁颠跑去车场上还要受她气,谁折腾谁啊。
但许青时这人就吃亏在一张嘴上,不会讲好话,不会油腔滑调,就算他有理,结果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死,“嗯,我无所谓。”
许珍意拿着棉签重重摁在他鼻梁骨上,疼得许青时龇牙咧嘴抽气,瞪许珍意一眼,老子这是心硬的话,你特么这就是心黑,是打击报复!
许青时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棉签和药,自己去卫生间对着镜子涂。
许珍意跟过去,在门边看着他,跟他保证说:“我以后不会再背着你搞这些了。”
许青时从镜子里看她一眼,“谁知道呢,我这次再见你算是发现了,你这人不老实。”
“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任?!”
“我对你信任不了一点。”
“……”
许青时上完药出来,坐在客厅里自己收拾,塑封好棉签,拧好药瓶盖子,一边问她,“你为什么要搞这个?”
他指的什么她明白。
“我想帮你分担点,”许珍意不能跟他讲这是她很熟练的业务,自己这三年一直在靠这个挣钱,将来也不打算再用家里的钱,但她说的这个也不是假话。
许珍意有一种直觉,她这么说,他并不会感动,谆谆教诲说什么‘我家珍珠长大了,懂事了’,‘哥不需要,但哥还是要谢谢你那么为我着想’,‘你开开心心的就行,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这么多条,不论他挑哪一条讲,这都将成为一个温情脉脉的温馨场面,以后回忆起来也是感动的。
果然,他狗嘴吐不出象牙说:“那你最好多攒点,哥以后娶媳妇的彩礼钱就靠你了。”
“你做梦。”
“你安生点,”许青时站起来摸了摸她脑袋,“走了,哥挣老婆钱去了。”
“……”
冷战的时候,许珍意觉得日子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冷战结束一算,好像也就几天,但都到月底了,一眨眼,她来这快有二十天了。
这些天她还把那十三套寒假作业给写完了。
一开始许珍意挺担心许青时会逼着她了结自己的赚钱道路,这样她写到一半的寒假作业就白写了,但冷战结束后他也没有再讲这件事。
她问过许青时,他说他只是气她骗他,更担心她搞乱七八糟的事情会耽误学习,至于她赚钱,他觉得能赚钱是她的本事,他没权利说什么,更没权利插手做什么。
这人讲起理来还怪好的呢。
这边许珍意联系了王铁石见面,到了下午两点,许珍意提着作业来到报亭。
两人还没到,她便像往常一样看着书等他们。
没一会儿,有两个站在她旁边看报纸的人挨挨蹭蹭挪到了她身边,许珍意觉得奇怪,一来他们用报纸全部挡住了自己,她来之前这两人就在了,二来这两人鬼鬼祟祟的。
许珍意本想往后退一些,忽然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直觉,她对着两张报纸试探地喊了声,“王铁石?宁茂?”
“姐,在。”两人藏在报纸下异口同声。
“……”
“你两干什么呢?”许珍意纳闷,“为什么躲在报纸后面?”
两人缓缓放下报纸,于是,许珍意就看到了戴着黑色头套的王铁石和宁茂。
——就是那种警匪片里,把整个脑袋包得像个卤蛋一样,只剩下一双眼睛的那种黑头套。
许珍意:?
大爷忍不住插嘴,“要不是见过好几次你两,我都要报警了嘞,我一大把年纪,还能遭抢劫不成。”
许珍意也大为震惊,无言以表,“…你两搞行为艺术呢?”
“我们这是冒死前来。”
许珍意:?
两人又竖起了报纸。
许珍意:?
报纸后传来宁茂的声音:“姐,你哥说了,要是见我和老大再跟你出现在一起,他揍我们两。”
报纸后传来王铁石的声音:“你特么是不是傻,要是姐她哥知道咱两告状了不得更揍死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