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时不在这几天,许珍意没什么不适应,她融入一个新环境的能力很强,性格不扭捏也不强势,落落大方,虽然肤色上来看她明显是个外地人,却没有从大城市来的优越感和距离感,站在哪都是那么的自然顺眼。
许珍意不知道,许青时离开后晚上会打电话来问胖子她的情况。
胖子嘿嘿乐,说她早上跟着他奶去菜市场门口卖菜,别说他奶那小生意还竟然莫名比以前还好,还有那个经常到天台偷他奶菜的邻居,也被她轻轻松松解决,脑子贼灵感。
来修理铺的时候,总把茶几和沙发整理得整洁,看到零件乱丢一地,会先问他能不能动,然后像蜗牛似的认真安静地在那搬运,要是看他忙她也不打扰,就喜欢到扔在车场上的那截坏车头里去看书或午睡,简直适应得不得了。
许青时电话里的语气却不怎么乐意,说:“我妹是拿来给你当童工使的?”
怎么听话不听音呢,我这夸人呢!
“我是羡慕你这妹妹简直就是小天使,想问哪里能领到这同款妹妹?”
他嘴更毒,“梦里什么都有。”
“……”
同样姓许,这当哥的跟当妹的性格差的简直不要太多。
许珍意当时在章之的时间太短 ,胖子不知道两人其实不仅不同妈还不同爹,而且白言眉当初把他们两带回来也没有对街坊邻居解释太多。
许珍意跑进厨房,胖子看她笑得像朵花似的,也跟着乐,“看到你哥回来了?”
“嗯,”许珍意十分高兴,趴在厨房的窗户口往外偷看,“我哥什么时候到的?”
“两个多小时前,刚回来就找你,我说你在车上睡觉呢,”大码的围裙穿在胖子身上都显得小,这时候的许珍意还很单纯,没接触过更多的东西,所以说不出什么‘男妈妈女仆装’。
“那些人是谁呀?”许珍意又好奇问。
“都是这个车场上的人,听说你哥回来了,一块聊天呢。”
胖子话匣子打开,跟许珍意讲起以前,“你哥以前其实也跑过车的,那时货运价格不透明,货源市场也乱,但你哥就是有本事打哪哪挣钱,可惜当时你哥年龄不够考不了驾照,后面查得严后就没再跑了,不然今天账早还清了。”
许珍意听着胖子说,眼睛看着外面的人,忽然觉得,其实什么都不用再追问,留下来了就好。
胖子今天手里的活忙得很,但他没让许珍意进厨房来打下手,毕竟许青时今天拿回来的那些硬菜怕吓着小姑娘。
而且今晚和车场上这些人吃饭肯定会很乌烟瘴气,许珍意今天的晚饭许青时让他喊人来带她出去吃。
胖子把人交给路垚。而路垚这个人办事那就不止是吃顿饭了,就那小子那花里胡哨躁动不安分的性格,果真带着许珍意吃完饭后又去小吃街逛一圈,买买小吃,玩玩射击和套圈游戏。
因为胖子千叮咛万嘱咐叫不要带着许珍意去很乱的地方,又抬出许青时威慑,路垚觉得他这路线安排得很好。
九点多,路垚把许珍意送回车场上。
厨房里吃完的菜盆还没收,场面一片狼藉,溅到桌子上的汤汤水水,堆在桌子边的骨头渣和纸巾,地上还堆着一大堆喝空的啤酒瓶,保守估计得有两箱,胖子正在收拾。
“我靠,你们吃那么好,黄鳝,田鸡,还有干煸乳鸽!”路垚拿着勺子捞红油锅里的剩菜,胖子的厨艺不是盖的,做饭色香味俱全,路垚馋得流口水。
胖子从橱柜里拿出提前留下的一小盆出来,路垚高兴得跟三岁小孩似的,嘿嘿嘿笑,说:“还是胖胖哥对我最好。”
“你丫少恶心我。”胖子又转头问许珍意,“许妹妹敢吃点吗?”
别说吃,听到这些名字许珍意已经躲到了厨房门口,她不想留在这看路垚的吃播现场,于是道:“我哥呢?”
胖子说:“你哥估计在厨房后面的淋浴间洗澡。”
路垚叼着一条腿忽然插嘴,“嗯?淋浴间的花洒不是坏了吗?许哥怎么洗?”
“什么时候坏的?”
“你特么坏了不会说?动手修一下你会死,成天只会吃干饭是吧!”
“好好好,我以后知道了。”
“今晚许哥请吃饭?不是,许哥请车场上的人吃饭竟然没有我的份!”
“你懂什么你,你许哥为了谁,你怎么比猪还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但明明这场子是许哥你俩搞起来的,怎么到头来是那个林峰什么都他说了算。”
“那老板要留你许哥在那边帮他,所以派了这个林峰来管理场子,少废话,不好处你也得给我处,都多大人了,情绪还跟小学生似的。”
路垚一边啃田鸡一边嘀咕,“不就管理个场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继承皇位呢,平时带着他那些兄弟吃香的喝辣的,对我们本地司机却颐指气使的,活该他丢了个大单心情不好。”
胖子一顿,“什么大单?”
“就有一条线的运输不知道怎么就被那几个外地佬的运输公司给抢走了。”
胖子半晌没说话,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摇头骂了句,“够损。”
“什么够损?”
胖子看着一脸单纯的路垚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傻逼。”
“……”怎么还人参公鸡呢。
许珍意找到厨房后面。
简陋的浴室亮着灯,里面的灯光倾泻出来,借着微弱的光,许珍意看到不远处弯着腰在水龙头前洗头的许青时。
许珍意听胖子说这个场上能看见的所有东西,不管是眼前的浴室还是身后的厨房,以及接灯线,排水管,焊接,基本都是他和她哥动手搞的,根本不需要请什么师傅。
早当家的孩子什么生活技能都会一些,跟同龄人也会有一些明显的差别。
许珍意就发现许青时从来不打扮,也不在乎形象,身上的衣服穿来穿去就那几样,不管旧不旧,不在意是便宜货还是名牌,看起来不轻浮,不油腔滑调,性格也比同龄男生有主见,是稳稳当当落在地上的,有生活气。
你靠近他会觉得有安全感,会觉得他是个能扛事的人。
但他又只是一个20岁的少年,是劲竹疯长的年纪,所以他身上的气是蓬勃的,有冲劲,浑不怕事,仿佛齐天大圣,是一个生活捶打不死的王者,即使满身泥泞,也浑身傲骨。
“哥,”许珍意走过去,能感受到冬天的冷空气刺在脸上,她哥却打着赤膊在用冷水洗头,她多少有些心疼,说:“我去给你烧热水?”
许青时的回答自然是不需要,这点算什么,男人身子骨硬着呢,他反倒皱眉看着许珍意,“你来干什么?”
许珍意才不管他脸色,一脚跨到水龙头旁边的台阶上,蹲下来看着许青时说:“路垚哥在厨房吃黄鳝,我害怕,就过来了。”
许珍意看他浑身湿漉漉的,又道:“路垚哥说淋浴间的花洒坏了,你怎么洗的澡?”
许青时用‘姑娘家家的问一个男人怎么洗的澡你有毒吧?’的无语眼神瞅她一眼,“用水洗的。”
“……”这不废话吗。
许珍意垮下脸,拧着细眉催促,“我帮你拎着管子,你洗快点,冷死了。”
最后许青时还是没让许珍意上手,倒也没再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