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施宁狼狈地移开视线,不敢对上那双炙热认真的双眸。
她捋着耳鬓的发丝,轻声埋怨:“他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跟你们说了……”
“那次和燕川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林恩恩笑道。“那天晚上他送我们回去我就顺便问了一嘴。”
哪怕看不到自己现在是怎么个表情,杜施宁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正在发烫。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脸一定很红。
“男人都是这个狗德性,他就是在跟我们炫耀。”
林恩恩到现在都忘不掉时满那得意的小表情。
他手插裤袋,唇角上扬。提到这件事整个人表情都骄矜了不少。
“我的全部身家全都在她那了,不行吗?”
如果时满有尾巴的话,这会儿他的尾巴一定是疯狂甩动的。
黎燕川醉醺醺地靠在林恩恩肩上,闻言努力抬起眼皮对他发出抗议,嘴里囔囔不清:“没有任何关系就把自己身家全给人家,你们还说没关系。我要向时叔叔告状!”
“你这是乱搞男女关系!是对自己的不尊重,对女方的不尊重,对你那身衣服的不尊重!”
“我哪身衣服?这身老头衫吗?”时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别试图转移话题!”
黎燕川一把推开林恩恩,人都走不稳了还踉踉跄跄来到时满面前,伸手戳着他的胸膛。
“我告诉你,上面可没有真正批准你离开。时机差不多了你还是得回去的。”
“你,很快就要离开你的女朋友了!”
“什么全部身家,你要人财两空咯。”
黎燕川说完,打了个酒嗝,眼睛一闭再次倒在林恩恩怀里。
林恩恩狠狠捂住他的嘴,“行了,你少给我说两句。”
她不安地看向时满。
时满还是一脸淡漠,他顺手从口袋里摸了一支烟,点燃。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脸庞。他对着黎燕川吐出烟雾,根本没把黎燕川的阴阳怪气放在心上。
他扬着眉,“无所谓,至少人我拥有过就行。总比你连个人影都没有。”
黎燕川用力咳着:“你他妈!”
想到时满可能还要回去,林恩恩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她垂下眼帘,目光扫过身侧的人。
杜施宁正揉着圆满的小肚子,狠狠骚扰它。她带着娴雅恬静的笑容,身上散发着岁月静好的光辉。
林恩恩想象不出来,如果时满离开了杜施宁会是怎么个表情。
“施宁,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时满有天回去了你怎么办?”心中不忍,林恩恩问出声。
杜施宁愣了一下,“回哪?他要离开云城了吗?”
“嗯、嗯。算是吧。到时候你们就可能一年都不见得见一次了。”
手上的动作逐渐慢下来,杜施宁垂眸。
虽然两人现在的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水火不容了,她觉得她和时满也处得也挺好的,但时满要离开……
这是她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手指不停地卷曲着圆满的毛发,她不高兴地嘟起唇。
“见不了就见不了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也不能一直留在这不是。”
朋友能奔赴更好的人生她就应该为此高兴。至于见面什么的无非就是又失去一个朋友而已,这没什么。
反正她也没什么朋友。
这话多少带了赌气的含义在里面,就连杜施宁也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阴沉。
林恩恩叹了口气,连忙改口安抚:“我只是假设一下啦。虽然时满的父母一直希望他回去,但回不回去还不好说呢。”
听到只是假设,杜施宁心中顿时松口气。
下一秒她愣住了,自己究竟在庆幸什么?
那人可是卢桑的兄弟啊,说白了自己也应该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他也说了自己可以把怒火对准他,他走了就没人可以承受她的脾气了。
是啊,所以她只是在庆幸自己的沙包没有走。
对,就是这样。
杜施宁自我安慰着,内心却有些烦躁。这件事就宛如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后就会迅速的生根发芽。短暂的安慰根本起不了效果。
一直到她们被救援队救出,杜施宁心情也还没恢复过来。
她下意识地环顾了那些救援人员一圈,找了一圈没找到那个人,心里忍不住对自己幼稚的举动感到可笑。
救援队那么多他又怎么可能正好在这里?
林恩恩跟着大部队走了一段后发现杜施宁没跟上,原路返回看到杜施宁正对着楼下发呆。
她出声提醒:“施宁,走了。”
杜施宁回过神,赶紧跟在她身后。
云城的排水系统用严重超负荷,等水潮彻底退去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路面上到处都是枯枝烂叶,原本干净的马路一片狼藉,甚至就连车子都被冲走了不少。
到处都是志愿者和政府人员在清理着暴雨后的残余,路边很多几年十几年的树都被连根吹起。
杜施宁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一打开灯,看到沙发上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为何委屈赫然涌上心头。
不可置信地迈开步伐,她红着眼眶。
时满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就知道她回来了。他连忙调整了个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帅气的姿势,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摆出桀骜自信的表情。
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开口跟她打招呼,还没来得及出声,抬眼对上她那双泛红的双眼,到嘴边的那句hi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连忙起身,语气里带着几分凶狠与慌乱:“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杜施宁咬着唇,委屈巴巴地皱着一张脸。她抬手把沙发上的抱枕往他身上丢去。
“不是说好的照顾我吗?台风来的时候你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