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杜施宁靠在林恩恩肩上打着盹。

体育馆从一开始的嘈杂到逐渐的安静。在一片黑暗之中，她隐约感觉到有人走到她们身边。耳边传来细小的对话声。

“……没水了？储备……”

“水位……去二楼……”

窸窸窣窣了一阵，林恩恩拍拍杜施宁。“施宁，醒醒。我们要去二楼了。”

杜施宁迷迷糊糊睁开眼，大脑一片晕沉。她的眼里蒙上层薄薄的水雾，打了个哈欠。模糊间看到很多人陆陆续续地往楼上走去。

“怎么了？”刚醒来的她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说话有气无力的。

“水位上升了，一楼有些不太安全。”

杜施宁抱着猫包跟在林恩恩身后，上楼前她瞥了眼体育馆的大门。

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口还堆着几个沙包。哪怕如此还是有水隐隐从门下的缝隙渗透出来。

杜施宁收回视线，赶紧上了二楼。

二楼放了大部分的体育器材，能休息的位置比一楼少了不少。

杜施宁正想拿出手机给父母发信息，不远处突然有人闹了起来。

“什么叫水的供应有限啊！你们这边不是避难所吗？最基本的物资还是要准备好的吧！”

“请您先冷静。我们这边是避难所不错，但这次的灾难实在太突然了，加上人数有些多，我们现在必须要考虑到后面的生活来分配物资。”

“水是最基本的物资了吧。没饭我都不说什么了，饿一顿两顿也饿不死。但没水我们要怎么活啊！”

“并不是没水的意思，只是目前我们这一片已经停水停电了，水的数额有限所以只能让大家尽量省着点。”

“不是吧，停水了？”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杜施宁望向身侧严肃的林恩恩，所以刚刚自己在睡梦中听到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她心下一紧，目光落在一直在转圈的手机屏幕上。

已经过去几分钟了，信息还没发出去。

尽管手机上方显示着还有信号，上方显示是两格一格来回切换。红色感叹冒号一直弹出提醒信息发送失败。

杜施宁咬着唇，手指用力在屏幕上点了好几次。

林恩恩盖住她的手机，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别点了。下雨天信号本来就不好，等下可能就自动发出去了。”

不只是杜施宁一个人有这种情况，越来越多人的手机开始加载不出来，信息也无法发送。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体育馆再次开始躁动。

“草！怎么没信号了？”

“妈妈，手机。卡了不出来。”

“怎么回事啊？”

杜施宁深深吐出一口气，无助地将脑袋埋在林恩恩怀里。

到底也只是一个20岁的女孩，又没有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哪怕表面无异其实心里也是害怕的。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她迷茫地问。

“不好说，雨停了或许就能回去了。”

“雨什么时候能停？”

“快了。”

话是这样说，其实两人都清楚这只是安慰人的话。

时间一分一毫的过去，躁动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大家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憔悴，所有人都没有精力说话。

小孩子安安静静地窝在妈妈的怀里熟睡，大人就两两围成一群相互取暖。

学校里有发电机所以并不担心停电，但物资又少还没信号的日子让所有人内心始终都是焦虑恐慌的。

杜施宁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睁开眼了，她从林恩恩肩上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凌晨一点了。

体育馆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下了，只剩下少部分的还在小声的聊着天。

杜施宁拿出手机看了下信号。几小时前给父母发的那条信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出去了，只是信号依然只有两格。

她走到窗户边晃了下手机，信号也只从两格变成了三格。

她收到了木云烟的信息。

【好好待着，不要乱跑。等你回家。】

她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依然在转圈中。

同一座城市的另一个区，一片漆黑的市区里突然出现一盏刺眼的照明灯。

救援队正有序地带领民众撤离。

在摇晃的救生艇上，时满黑着一张脸，眉头紧锁，身上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同样是坐在救生艇上的普通民众默默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时满身侧只剩下同是救援人员的队友。

林笑阳嘴唇已经干裂，不断的渗出血丝。他舔着唇，仍在笑嘻嘻缓和气氛：“你们坐那么远干什么？不要全挤到一起，容易翻船。”

几个男人胆子比较大的挪到他们身边，其他人光是看到时满阴翳的双眸就不敢动弹。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小女孩好奇地问道：“叔叔，为什么那个叔叔黑着一张脸？他看上去好凶好可怕的样子。”

女孩的家人捂住她的嘴，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林笑阳瞟了眼时满，由于长时间没有休息时满的眼球有些凸出，眼里不满了血丝。本就板正的面孔在拉下脸后整个人顿时有了些许狼性和血性。给人一种无端的威慑力。

他哈哈地大笑，替时满解释：“那个叔叔只是太累了。为了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他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头。

救生船还在慢慢的向前行驶。灯光向前闪过的一瞬，小女孩惊呼出声：“狗狗！叔叔，那边还有两只狗狗！”

时满抬眼望去，在矮小的民房下面有两只狗正趴在墙上冲着他们呜呜叫着。民房塌了一半，碰巧为两只小狗搭起了一个安全的三角区。主人在撤离的时候没来得及把狗狗带上。两只狗狗就这样孤零零的被遗忘在这。

见到有人，两只小狗兴奋地叫着。寂静的夜晚里狗狗清脆的叫声格外清晰。

小女孩扭过头看向时满，“叔叔，能把它们一起带上吗？”

林笑阳还没出声，时满就已经站起来。

双脚稳稳落地，水位就已经达到他的肩膀。时满顶着水流缓缓朝那间民房走去。好在小狗没有被主人绑起来，时满光着手把泥砖丢到一旁，直到间隙足够大了他这才拎着小狗的后颈把它们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