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满准备了满满当当一桌菜,鸡鸭鱼肉,甚至海鲜都有。一眼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甚至连帝王蟹都出场了。
杜施宁盯着摆在餐桌最中央的那只橙黄色还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螃蟹,大脑一阵打架。
时满擦着手,屁股都还没落下,杜施宁发出质问:“你不是说你没钱了吗?这只螃蟹哪来的?”
时满面不改色地说:“恩恩从隔壁带来的。”
杜施宁扭头看向林恩恩。
林恩恩愣了一下,对上杜施宁求证的双眸,潋滟的双眸闪烁着。她快速眨巴双眼,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她不知道杜施宁和时满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这个问题一个回答不好时满就会背上一个骗子的名声。时满把这个问题丢给她就直接甩手当掌柜还真是要她的命。
撒谎?还是……
这个问题甚至还没来得及得出答案,黎燕川就已经忍不住出声:“啊?她什么……”
时满一脚踹向他的小腿骨。
与此同时林恩恩也一起点头,语气很是自然。“嗯,对!我妈寄的。”
尽管他们老家在内陆。
黎燕川脸色一变差点跳起来。抬眼就撞上时满笑眯眯的眼神,他缩了缩脑袋。
他小声附和:“对,还是我让阿姨寄的。我工作单位给我们的礼物。”
一人一只帝王蟹,他们单位真是豪气。
杜施宁:……
有种所有人都把她当傻子的无助感。
她叹口气,懒得去深究这螃蟹究竟是怎么来的,就当是林恩恩带来的吧。
林恩恩看着这一桌琳琅满目的美食,甚至不知道先吃哪个好。
黎燕川没想那么多,想吃什么直接夹。那只帝王蟹就是他最先下手的。
时满想掰下一只蟹腿,手还没伸过去,杜施宁就眼疾手快直接一筷子敲他手背。她淡淡提醒:“你不能吃海鲜。”
时满不得不收回已经红起的手背。
难得见到时满那么吃瘪,林恩恩眼睛发亮,脸上的八卦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我知道自己不能吃,想给你掰开来着。”时满揉着手背,出声解释道。
得知自己误会了,杜施宁愣神了一下,她不自然地挪开目光语气干巴巴的:“不好意思。谢谢你。”
时满勾起唇角:“现在能帮你掰吗?”
“嗯。”
在他们还在为一只蟹腿暧昧涌动的时候,黎燕川已经快将一碗饭解决了。
他脸都还埋在碗里,口齿不清天真发问:“怎么?这蟹腿很难掰吗?”
他说着,又轻易地掰下一只蟹腿。
林恩恩扶着额,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比较好了。她随手往黎燕川的碗里塞了块鸭肉,轻哄:“没事,你玩去吧。”
黎燕川还没从林恩恩的话里回过味来,他忍不住感慨:“你这手艺进步了不少啊,跟卢桑那家伙讨教了吧。”
听到卢桑的名字,杜施宁呼吸一顿,倏然抬起头。
黎燕川对上她惊愕的视线,一脸疑惑:“怎么了?我说错了?”
杜施宁攥紧筷子,竭力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她不由放轻声音询问:“卢桑是谁?”
“也是我们小时候的玩伴。”黎燕川没想那么多,老实回答,“那家伙在炊事班待过,是我们一群人里做饭最好吃的。”
“是吗?我还以为是时满自己学的。”
时满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容,撞了下身侧的黎燕川,不满道:“什么话啊,我之前做饭也不差好吧。”
黎燕川耷拉着下巴,一脸嫌弃上下扫视着时满。他叹口气,摇头继续干饭。
看似什么都没说,实际上什么都说了。
林恩恩笑着插话,“你们三都不差,真正差的是我好吧。”
提到林恩恩的厨艺,黎燕川又有很多话要说。
“你别说。如果有谁想不开吃一顿你做的饭肯定能想开。”
“很难吃吗?”杜施宁好奇问道。
“那是一种不能单纯用难吃来形容的味道。只能说吃完后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什么苦是不能吃的了。”黎燕川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个‘阿门’的祈祷手势。
看样子是真的被祸害不浅。
接下来的时间里杜施宁一直在默默吃饭,听着黎燕川和林恩恩讲起他们之前的事情。
“小时候时满也是我们之间的孩子王呢。我们院里跟我们同龄这一辈哪怕成年后也一直认为他会是我们这群人里最有出息的。”酒精逐渐上头,黎燕川说话开始没个控制。他红着脸往时满身上倒去,胳膊压住他的肩膀,打了个酒嗝。狭长的双眸里蒙上一层薄薄的雾。“你怎么就中途跑去当消防员了?”
时满试着推了几下黎燕川,没推开。
“想换个身份体验一下。”
“你就编吧。”黎燕川可不信时满的话。他人看似是醉的,实际上大脑非常清醒。“就你那伤你好好休养就能回去了。就算你不想回去,队里那么多位置还容不下你吗?”
时满受伤喝不了酒,只能用果汁代替。小酒杯里倒满了橙汁,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杯腹,喉间发出一声迷人的低笑。“那我还不能除队里有别的选择了?”
“那你读完书也可以回去啊!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这边来当个消防员?”黎燕川沉着眉,垂下的眼帘招示着他对这件事的不满。
“要是卢桑那小子还在的话,他非得骂你不可。”
时满漫不经心的笑出声,一口将酒杯里的橙汁饮尽。“他哪天不骂我。”
杜施宁抬起眼皮扫过两人,没有说话。
黎燕川吃到后面直接喝得不省人事,最后还是时满和林恩恩一人一边抬回隔壁。
杜施宁把餐盘放进水槽里,脑海里回想着刚刚黎燕川说的话。
他们认识的人里也有个叫卢桑的去世了,而且好像跟他们一样都是军人。
杜施宁不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巧合的存在。
水流不断从水龙头里流出,哗哗从餐盘满是油渍的表面滑过。沾满了洗洁精泡沫的手逐渐停下动作,她陷入沉思。
眼前赫然出现一只宽厚的大掌从她眼前把手中的海绵抽走,睫羽微微轻颤,杜施宁回过神。
时满自然地占据了水槽前的位置,顺势抢走洗碗的活。
“累的话就早点休息,洗碗留我来就行。”
“你一只手不方便。”杜施宁漠然说着,把时满挤到一旁。
动作利索地将剩下那些餐盘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时满在此期间顺便将客厅简单打扫了一遍。阳台门猛地打开,一阵寒风卷席,屋里残留的酒味和食物气味很快散去。
杜施宁拿着重新冰好的冰袋走出来,潇洒丢进时满怀里。“记得冰敷。”
冰袋不重,但从高空直接丢进他的怀里还是有些生疼。尤其是冰袋撞到他胸口再掉落到他腿上的那一刻,冰凉的刺激感惊得时满头皮发麻。
时满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战栗感轻声向杜施宁提议:“施宁,下次能不能直接给我。”
“痛?”
“有点。”
“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