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不要做剧烈运动,记得冷敷和热敷。”时满老实回答,脸上哪还有刚才的不羁。
“嗯,那你就按照医生说的做吧。”
时满不希望让杜施宁见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但杜施宁真的没问的时候他又觉得不舒服。他在心里不由暗自感叹自己真是个贱人。
舔着干涩的嘴唇,时满没有出声。
杜施宁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想喝水?”她给时满接了杯热水。
“谢谢。”一杯热水下肚,冰凉的身体逐渐传来丝丝暖意。
他还是觉得不满意。
"怎么了?"杜施宁问道。
时满咬着唇,变扭地出声:“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
时满垂下眼帘,不禁流露出几分自嘲。
“我今天路过青家村路的时候看到了。”
时满身子一僵,怔愣了一下。
“手臂是那个时候为了救那个女孩子才断的吧。”杜施宁淡淡地说着,视线从他打着石膏的手臂移到时满怔神的脸上。
嘴角不住的上扬,冷淡的眉眼在此刻舒展。她伸出手摸着时满的头,语气平静却含着道不清的温柔:“辛苦了。”
干涸的土地终于等到了上天的怜悯。
眼睛忽地一闪,时满猛然低下头,脑袋靠在杜施宁的脖颈。他的声音低沉嘶哑,自灵魂深处不断传出他的悲嚎。
“对不起。”
“杜施宁对不起。”
“对不起。”
杜施宁不知道他又在道歉什么,湿润的肩膀告诉她时满此刻需要安慰。她一遍又一遍地顺着他的背,直至他情绪平复。
过了一会儿时满冷静下来。他默默拉开两人的距离,不自然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会在那边?”
“和教练沟通完后顺路回家。”
“又劝你回去?”
“嗯。”
“那你这次怎么回复人家的?”
杜施宁靠在沙发上,波澜不惊的双眸里流出些许茫然随后被坚定取代。
“我不确定自己在比赛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她,至少现在我有个不错的想法。”
“那就回去!”
气势汹涌的声音让杜施宁笑出声,“你怎么比我还要兴奋?”
“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你就编吧。”杜施宁推了时满一把。
时满故作吃痛地呲牙咧嘴:“啊呀呀,痛,痛。碰到伤口了。”
“我没碰到你打石膏的那只手。”
“我另一只手也拉伤了。”时满吸了口冷气咬着唇,神情不似作假。
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她记得当时救人的时候时满好像两条手臂都用上了。杜施宁连忙拉过时满的手臂,“我看看。”
她动作轻柔的地挽起袖子,流畅有力的肌肉从衣服下暴露出来。杜施宁一心都在时满的伤势上,面对眼前的美景根本没放在心上。“哪里拉伤了?”
时满指着肱二头肌的位置。
本该十分性感的手臂此刻却在肱二头肌的位置发生了淤青肿胀,看上去十分瘆人。
杜施宁拧着眉,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火,“你当时在医院怎么没跟医生说啊!”
“说了不就要两只手都要固定了。”
“那放任它严重就正确了吗?”杜施宁抱怨着,起身去冰箱里挖了一袋冰。
“我感觉还好不算严重。自己在家都能处理。”
时满还在狡辩着,下一秒杜施宁就冷着一张脸把冰袋压上去。
“能处理个毛线!你个两条胳膊都报废的人怎么处理?这种活还不是落在我身上。”
冰袋落在伤口的瞬间时满打了个冷颤。他下意识想收起胳膊,杜施宁用力摁住,警告地瞪着他,“别乱动,我先给你冰敷一下。”
等伤口瞧着没那么骇人了,杜施宁又起身去医药箱里找胶布。
她把整个医药箱都掏空了就是没见到弹性胶布的影子,脸黑沉地几乎可以挤出墨。
重重地把医药箱放到时满面前,杜施宁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问:“胶布呢?”
时满无辜眨眼:“没那种东西。”
“你作为消防员家里怎么能不备着这些东西?就算你不是消防员胶布这种东西本来也是要居家必备的吧!”杜施宁深呼吸着,气得来回踱步。半伸出的手就差直接按到时满的脖子上。
时满还是第一次见她生气,一时间有些新奇。他下意识想多看一会儿这样的杜施宁,炯炯有神却无辜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不常在家。”
“你闭嘴。”
她现在暂时不想和这个人说话。
时满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
杜施宁叫了个同城速递加急送来弹性胶布。等帮时满包扎好后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了。
她交叠着双腿,双手环胸,摆着一张谁来了都能骂上几句的臭脸。
时满挪到杜施宁身侧,讪讪地对她笑:“施宁……”
杜施宁眼神没给他一个,继续看着电视。
时满继续努力,“我错了施宁。”
“嗯,错哪了?”
“我不该隐瞒伤势。”
“还有呢?”
“不该没有常备一些必备药物。”
回答算不上完美,至少也勉强擦到边。冰冷的脸松懈了一点,杜施宁叹了口气。
“我发现你是真的很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
时满无话可说,垂着头任由杜施宁继续斥责。
“如果说你救我和救那个女孩子是出于责任的话,那你的伤这次又要怎么说?”
“‘小伤没事,自己可以解决’?还是‘哦我当时也不知道,回来后才后知后觉’?”
看着他低眉顺眼地样子杜施宁心里一阵窝火,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再次点燃:“我不管你是不是出于那什么狗屁原因才那么对待自己,我说句实话你现在这样子可真他妈的逊!我最瞧不起你这样的人。”
杜施宁一顿骂完起身走回卧室。
没过一会儿她又黑着一张脸走出来去冰箱里重新弄了个冰袋丢到时满怀里,“自己敷另一条手臂。”
“砰——”的房门关上,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出来。
电视还在继续播放,吵闹的对话声却无法掩盖这股沉闷的气氛。
时满拿过冰袋冰敷在另一条手臂上,短而翘的睫毛在灯光在轻轻震动着。他微微勾起唇角,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长时间压抑在心中的苦闷在被杜施宁骂了后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得到片刻的喘息,沉闷晦涩的双眸在这刻有了些许的生气。
既然决定好了去做,那就绝不拖延。
第二天一早杜施宁就起床了。她刚出卧室就碰见睡在沙发上的时满。
茶几上还放着昨天她丢在那的医药箱和胶布,在时满身侧是已经融化了的冰袋。电视里的对话还在不断传来,时满仰着脑袋整个人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熟睡着。
杜施宁瞥了一眼,直径走向厨房。她动作娴熟地切好蔬菜丁和鸡肉丁,全部放进电饭煲里一起煮粥。
厨房里不断传来有序的切菜声,时满皱着眉向厨房那头看去。
杜施宁身上系着一条粉色的围裙,随意的将头发挽在后脑勺。她一脸认真的准备着手里的菜。
阳光打在她身上带着浅浅一层光晕,时满第一次对岁月静好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手臂传来轻微的刺痛,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浅寐。
杜施宁吃完早餐见时满还没醒,直接把自己房间的被子抱出来盖在他身上。
然后关上电视。
临走前她再三确定电饭煲里的粥是保温模式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关上门。
她来到毛雨婷的家。
毛雨婷正准备前往训练馆,门铃响了。
她打开门,对上杜施宁清冷明了的视线,脸上惊愕的表情转瞬即逝。她兴奋地抱住杜施宁,用力在她脸上亲吻着。
“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