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气温又下降了,夜里无风也刺骨冻人。
杜施宁红着眼睛走出训练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吸了吸鼻子,仰头对着漆黑的夜空呼出一口气,睫羽轻颤。
夜空中只有少数几颗暗淡无光的星星,月亮藏在厚厚的乌云之下掩盖住自己的光芒。
“怎么哭了?”面前突然传来时满的声音。
杜施宁低下头,一双红肿的双眸对上时满惊愕的视线。
时满呼吸一颤,下意识走近一步。
“谁欺负你了?”
他的语气很急,眼中的担忧几乎溢满。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只见高的那方向矮的那方下意识伸出手臂却又轻颤收回。
时满深呼吸着,攥紧拳头放缓语气:“发生什么事了吗?”
杜施宁静静地注视着时满的面庞,深邃忧郁的双眸再次被泪水弥漫。好不容易压下的哭意再次涌上,她咬着下唇努力憋着不让眼泪滚落,声音哽咽、断断续续的:“时满,你为什么要跟我吵架?”
时满辩解:“我没有跟你吵架。”
“没有吵架的话你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找到新的房子?”
杜施宁蹲在地上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印子。
如果他们没有吵架的话,她就不会被毛雨婷带到这里了。更不会在明知道自己已经跳不起来的情况下还是不死心的再次确认了自己的不行。
“为什么越是和你待得时间越久,你就越给我一种卢桑的感觉!”
听到熟悉的名字,时满的心颤了颤。
他垂下眸,手指张开又蜷缩。单膝蹲在杜施宁面前,缓缓把杜施宁抱在怀里。
他重重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不该不给你发信息,不该跟你吵架,也不该不回家。”
“是我的错,不要哭了好吗?”
他低声道歉安抚,粗粝的手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路灯在夜色中闪烁着,飞蛾绕着柔和的灯光打转,试图汲取这微乎其微的温暖。
在抬眼的瞬间,时满对上毛雨婷惊愕的目光。
他的脸被忽明忽暗的光线分割出一道明暗分界线,那双在阴影掩盖下的双眸被痛苦和愧疚卷席。
毛雨婷不放心杜施宁一个人回家,本想出来开车送她回去。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杜施宁的质问。
一时间她站在大门口没了动作,眼睁睁看着时满将杜施宁温柔抱在怀里。
时满垂下眼皮,等杜施宁的情绪逐渐缓过来带她上了车。
车内暖气开的很足,跟外面相比仿佛两个世界一般。
他递给杜施宁一包纸巾,杜施宁低声说了声谢谢。
她擦着眼泪,有些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杜施宁努力调整着情绪,还是藏不住浓浓的鼻音。
“回到家没见到你人,问了舞蹈教室的人就想着你可能在这边。”
“可这也是你的猜想。”
“嗯,我也没有百分百的确定就赌了一把。”
“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只是出门买东西了呢?”
“不会,我在家等了你三小时。”
杜施宁愣了下,抬手看了下手机。
现在已经接近快十点了。
“你……几点回家的?”
“下午五点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至少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
哪怕之前再生气,此刻杜施宁满脑子也只充斥着两个字,荒谬。
在只有个位数温度的夜里他究竟在干什么蠢事!
顾不上别的杜施宁握住时满的手,果不其然一阵冰凉。她连忙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戴到他的脖子上,嘴里还在抱怨着:“你真是太不珍惜自己了,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一股清新、苦涩且略带百合香的气息弥漫在鼻尖,是杜施宁围巾上的气味。
也是橙花的香气。
只是这么轻嗅着,时满一直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他解释道:“我身体素质好,不会轻易生病的。”
对上杜施宁不赞成的目光,他乖乖噤了声。
时满乖巧地低垂着头像一个坐等老师批评的孩童一般。杜施宁看着他被冻红的鼻尖,满肚子想抱怨的话卡在喉间说不出口。
她重重叹出一口气,无力靠坐在车椅上。
“喝点热的吗?”车子开到半路,时满突然问道。
“哪有喝的?”
“等着。”
时满解开安全带下车跑进一旁的便利店里,过了会儿手里拿着一瓶热可可出来。
他递给杜施宁。
热可可应该是刚刚加热过了,这会儿捧着还带着有些烫手的余温。
杜施宁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冷的身体慢慢回温,疲惫的神经不由放松下来。
“怎么样?好喝吗?”时满问。
“一般。”喝了大半瓶,杜施宁就把它放在一旁。
瞧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时满只是笑笑,见杜施宁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他才再次询问:“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杜施宁垂下眼睑,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手指无措地勾弄在一起。
“……那是一个很无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