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9年12月2日-
我居然三十三岁了!
最近总觉得时间比从前过得快多了。关山说,这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人脑对于记忆的敏感度也在下降。
打个比方来说,当我们五岁时,新增的记忆占全部记忆的比重是20%,而当我们三十岁时,过去一年所提升的比例就降到了3%。而那其中更有许多重叠的日常,大脑并不将它们存入记忆,只记录新鲜事物,因此实际的比例会更低。
如此一来,自然便觉得时间比小时候走得快了。
-2030年2月3日-
每年都写一遍春节,每年都是在差不多零点时开写,快成肌肉记忆了。
总而言之,忙碌了一年的老温师傅和小温师傅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和我们一起去度假了。
今年没有无聊的压岁钱极限拉扯环节,他们换了个办法,把M市的两套房产过户给了我和关山。
大概是全国最贵的压岁钱了。。。。
-2030年4月1日-
三年过去,捡回来时只有老鼠大小的蛋挞也慢慢长成了大猫猫,象征她步入壮年的标志是:饭量有了显著提升。
老师这团重达十二斤的白色椭球体到底是谁家孩子啊?不会是我们家小蛋挞吧,不会吧不会吧?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我妈丝毫不觉得她可爱的小孙女和三年前相比有什么变化,总要把猫抱在怀里。
如此行为的结果是——她肌肉拉伤了。
-2030年6月10日-
天杀的今天怎么这么热!
穿着西装站在露天舞台上,完全是靠信念才没有当场撅过去。
我的同行们都是铁人吗?
但下台后关山给我擦汗附赠亲亲。值了!
-2030年9月7日-
和关山去了一个刚开发没多久的湖边划船,划到湖中央时忽然下起了大雨。
雨点如子弹般密集地打下,我俩什么都没带,连顶件衣服在头上挡雨都不行,唯一能做的是拼了老命地划桨。
人慌起来反而笨手笨脚,我们顶着让人睁不开眼的大雨瞎划了一阵后,居然还比之前离岸更远了。
船中的积水很快漫到脚踝,湿透了的发丝紧贴着脖子,好像女鬼阴冷的手指。
“再这么下去船会沉的吧!”我扯开嗓子道。
“那我们就得游回去了!”关山也喊道。
岸上有人在冲我们挥手,但我们实在漂得太远,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雨滴打在湖面上,细密的水珠在空中悬停,形成了朦胧的水雾,能见度变得越来越低。仿佛被世界排斥,只剩下一艘岌岌可危的小船容纳我们。
明亮的闪电穿行在云中,霎那间将整片天染成了白色。紧随其后的是巨大的雷声,如一颗炸弹在耳边爆炸。
在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相较于自然的渺小,我几次尝试冷静,几次败于无法控制的恐惧。
怎么办?湖岸究竟在哪个方向,湖水有多深,水面下是否有漩涡,头顶的闪电是否会劈下,我们的船能否撑到雨停……许多个问题充斥着我的大脑,不知该先思考哪一个。
忽然,关山抓住了我的手,我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迅速驱散了雨水带来的寒意。
雨水不断地灌进眼中,我艰难地撑起眼皮,与关山对视的一刹那,我明白了她的打算。
“三、”无孔不入的水珠滑进嘴里,我尝到苦涩的尘土味。
“二、”她加入了我的倒数。
“一!”
相扣的手上同时亮起金色的纹路,下一刻,雨声与雷声消失,干燥的温暖包裹住全身,淡淡的花香钻入鼻间,明亮的灯光驱散恐惧。
“啧啧啧,”吊儿郎当的声音率先响起,过了几秒,秦光霁才拐角处转了出来,“你们这是……跳湖殉情了?”
“穿着衣服游了个泳罢了。”我扯扯嘴角,动用管理员的权限给自己和关山加上干燥buff。
“外面下暴雨,我们被困在湖中央,进来躲一下。”关山正经解释道,“没有条件避开人,但当时能见度很低,应该不会有人见到我们凭空消失。”
“没事儿。”秦光霁摆手,“最多也就是找你们拍一期《走近科学》而已,我其实还挺想知道那些专家会怎么编故事的。”
我左右看看,觉得这里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稍稍回忆,发现是旁边多了一个花架,明明只长了一株植物,开出的小花都是水滴状的,很透的幽蓝色。叶片是嫩绿色,并不繁茂,只点缀在花朵中,若不细看,会误以为它也是花的一种。
“这花好像从来没见过,副本里搞来的?”我走过去,想用手触摸花瓣。
“别——”秦光霁的话只说了一半。
指尖与花瓣相碰的一刹,硕大的电火花伴随着噼啪声炸开,钻心的疼痛顺着手指直达大脑,我被后坐力弹到五米开外,大脑嗡嗡地响。
“碰……”我茫然地盯着秦光霁,感觉他的脸上正在不断地冒出金星。
关山赶忙扶我,秦光霁无奈地解释道:“我在试验新的身份识别系统,你们的信息还没有被录入。”
我咳嗽两声,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堵塞着一团焦土:“你往家里搬这种等级的危险品之前能不能通知一下我们?”
秦光霁转一圈眼珠,心虚道:“这不是刚装上,没来得及嘛……”
我咬牙咽下脏话,捏紧拳头,然后向他摊开:“这是工伤,得赔!”
“啥?”他怪叫一声,夸张地打量我,“你觉醒黑心资本家血脉了?我看上去很好宰吗?”
“我不管,”我一屁股坐沙发上,翘起腿,“你要赔我精神损失费。”
“是吧,关山,”我对关山挤眉弄眼,“那东西打得可痛了,现在还在脑瓜子还嗡嗡的呢!”
关山扶额,违背良心一般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
“你们——”秦光霁的手指在抖,怒气从鼻孔里喷出来,“怎么忍心欺负我一个弱小无辜可怜连个实体都没有的牛马?”
“啊哈!”我得意挑眉,“谁让你没有对象帮忙呢!”
一听这话,秦光霁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可偏偏他又没法反驳,于是也一屁股坐到我的对面,九十度扭头不看我。
“两位,请问你们今年上幼儿园了吗?”关山站在我俩中间,看我们的眼神完全像看熊孩子。
“还没有哦~”我故意夹着声音回答,拉住关山的手臂,撒娇似的晃悠,“好心的姐姐,你愿意带我走吗?”
“噫——”秦光霁使劲揉搓双臂,一幅见了鬼的表情,“你真的恶心到我了!”
我轻蔑一笑,对他做个鬼脸。
他挥手调出外界的画面,拍到我眼前:“看见没,外边雨停了,赶紧走,我这儿不接收小孩儿和装小孩儿的恶心大人!”
我拉着关山的手站起来,临走时不忘留下一句:“精神损失费,我可记着呢!”
他没理我,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回到现实,雨已经停了,船底的积水也消失不见。雾散去后,我们才发现其实自己离岸边并不远,只需要划几桨便能抵达岸边。(当然,这其中很可能有某人的助力)
我们顺利下了船,租船的摊主守在岸边,表情像是快哭出来了。他眼睛睁得很大,直到我们的双脚都踩上陆地后,才捂着胸口闭眼长出一口气。
雨虽然停了,但天空仍是暗色,我们站在岸边,牵着手慢慢往回走。
没走出几步,后边传来摊主的嘀咕声:“咦?那么大的雨,船里面居然还是干的?”
我们相顾一笑,默契地眨一下眼。
雨后的树林不大安全,只需要一阵微风就能把存在叶片上的水珠晃下来,噼里啪啦地再下一场小雨。我们绕了些路,找了条居高临下的小路,远远地能看见停车场。
路只是两片草坪之间一条条石板铺成的窄道,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关山走在前面,我跟着她。
我低头看路,走着走着,关山忽然慢了下来。我一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赶忙给她揉搓,她也没反应。
我刚要发问,她转过身,面对湖的方向,皱着眉,咬着下嘴唇,一幅沉思模样。
“星河,”她轻轻拉我的手,“你刚刚在游戏里……”她欲言又止。
我眨眨眼,以为她是要问我精神损失费的事,便摆手道:“那就是犯个贱和他耍耍嘴皮子而已,以我俩的记性,下次进去的时候肯定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啦。”
“不是说这个,”关山摇头,“我是在想那些花。”
“花?”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盆杀伤性武器的样子,“看形态应该不是咱们这个世界的本土物种吧,难道关山你有印象?”
“没有,”关山摇头,“但是那花有点古怪。”
“嗯……”她面露难色,“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那不只是识别系统那么简单。”
“那下次去问问呗,”我没有太纠结,“他没必要瞒着咱们。”
“嗯,”关山微笑,轻声说,“好,下次去问。”
虽然听她的语气,并不对获知真相抱太大的期待,只是随便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