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这记性,”秦优表情不变,“你明明在篮球场烧树精那次就自报家门了,‘天山派仙剑宗迷途真人座下关门弟子’,我没记错吧。”
孟良:“……”
一字不差。
这就是学霸吗,好可怕的记忆力。
她还以为秦优这种人完全不信这些东西,会当作胡说八道瞎扯的胡话,左耳进右耳出,居然记住了吗。
秦优接着道:“还是你喜欢我叫你‘浮生山庄大小姐’?”
孟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干脆双手一松。
秦优还维持着质问的姿势,猝不及防失重感传来,耳边风声呼啸,衣服头发都被吹得凌乱飞舞,他刚刚还和孟良近在咫尺,不过一两秒钟就拉远了距离,从下颌骨视角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黑点。
秦优:“……”
秦优头一次体会以重力加速度做自由落体运动。
要说不刺激那是假的。
刺激的心脏快从胸腔里跳出去了。
秦优很惊讶自己现在还可以冷静清晰的思考,可能是肾上腺素的功劳吧。
孟良为什么突然松手?
她要灭口?
不至于吧,不就是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这身份还是她自己说的呢。
看林星宇那样子似乎早知道孟良换人了,张睿昊和薛冰怡应该也知道点什么,孟良也没对他们动手啊,那这应该不算秘密吧。
秦优脑子里乱七八糟过了一遍孟良和她那堆破秘密之后,才后知后觉想到考虑一下自己的现状。
我要死了……吗?
秦优刚才没有估计他们所在的高度,不过料想应该没有几秒就会落地了,既然这么久没落地,想必很高了,生还几率几乎为零。
他对摔死没什么意见,但是没能选择自己的死法让他觉得很遗憾。
而且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学业未竟,世界本源没有探究,生命价值没有实现。
父母亲人的养育之恩没有报答,还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哦,说不定更糟,这里又偏僻又荒凉,可能曝尸荒野,根本无人收尸。
果然他就不应该多管闲事跟来。
还有很多东西没弄清楚……
秦优的眼镜刚刚被风吹掉了,此时视线一片模糊,连孟良那个模糊的人形黑点都看不清了。
她到底是谁?
她真的叫孟良吗?她那么倨傲,应该奉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吧。
她有什么目的吗?一天到晚缺心眼一样,就算有什么目的估计也完不成。
她属于这个世界吗?
我摔死了,她……会难过吗?
秦优重重砸在一个怀抱里,减速时间太短,没什么缓冲的空间,秦优被这个瘦骨嶙峋的怀抱硌得骨头疼。
孟良接住他,然后轻飘飘的御剑落地。
本来孟良只是随手把秦优往地上一放,看他踉跄着站不住又要摔倒的样子,无奈只好伸手扶住他:“没事吧?”
秦优脸色苍白。
孟良不自在:“我,我刚刚就是觉得你说话太烦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干脆就松手了……然后我想起来你和我其他朋友不一样,你好像不会飞,可能会摔伤,我就赶紧下来接你了……”
秦优脸色惨白。
孟良:“你,你生气了?……别生气呀,我忘了你不会飞了……我只是想吓唬一下你,没想伤害你的,我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把人摔死呢,你知道我不是……”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这句话孟良说一半没好意思接着说了,因为她好像真是这种人。
之前谁惹她烦了,她还真是一言不合就拔剑,生死不论的。
她刚刚确实忘了秦优不会飞,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她忽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根本没顾得上想什么,立刻追上来接他。
现在一想,她干嘛这么紧张呢?
因为可能会死人?
可是宗门里大家打打杀杀只当玩耍,谈个恋爱、打抱个不平、除个恶扬个善,出人命实在是稀松平常。葬礼几乎天天有,他们平时想改善饮食就溜出宗门去吃席。
因为可能是死于她手?
孟良自己也杀生,不说妖魔鬼怪,光是恶人也杀了一大堆。不论多么罪大恶极的人,死到临头都要来一出潜心悔改的戏码,如泣如诉的哭嚎自己的苦衷,下跪、磕头、求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换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师姐师妹这时候总会或多或少有点不忍心,心软一点的师兄师弟偶尔也于心不忍,但是孟良总是无动于衷的冷眼旁观,必要的时候提醒一下大家这个看起来很可怜的人究竟为什么落到如此地步。刽子手的角色总是由她来扮演。
因为他是无辜的?
这个理由最好笑。假如孟良不小心误伤了无辜,孟良只会让他们自认倒霉,也许当天晚上会吃一顿素菜念两句经文吧,再多了就没有了。更何况谁惹毛了孟良,孟良只会觉得怎么死都是这人罪有应得,绝不存在无辜这一说。
孟良看着自己扶着的这个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的人,仔仔细细想了几个来回,得不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结论。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似乎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因为……他是秦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