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女士遇上山灵的时候,山灵已经怀着姜莱了。”
胡苟的心猛地一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听着老人缓缓道来的故事,莫名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正在一点一点下沉。
“在山灵的照料下姜女士长大成人,山灵还将她送往当地的学院念书。在那里姜女士认识了一个书生,两人相恋。然而,那书生是邪台国的极端主义分子。姜女士因穿戴了山灵赠予的华国王族首饰,被书生告发为间谍,丢进了改造营。”
黄爷爷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眉头紧锁,额头的皱纹像刀刻般深陷。
“山灵见她久久未归,下山去寻,却因华国亡都的服饰装扮被以大不敬为由,也抓进了改造营。在那里,山灵看到了姜女士受欺凌的模样……..”
老者手中的烟杆微微一抖。
“所以她屠了整个改造营,也杀了那个书生。”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斗里的火光骤然一亮,烟雾从鼻孔中喷出,像是两条愤怒的白龙,盘旋在空气中。
“然而,山灵在最初救活姜女士时,就分去了半数灵石,又因怀孕灵力分散。此时大杀四方已然耗尽全力。她带着姜女士逃回姜山,却被邪台国的军队追杀。”
黄爷爷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无法言说的悲痛。
“她用余力杀光了那些追兵,告诉姜女士,她本不是邪台国的山灵,而是来自遥远的东方,一座更大更深的山。她让姜女士带她回家,因为她时间不多了,她想带这个孩子回家。”
黄爷爷坐在山脚的树下,手微微颤抖,烟斗里的火光已经熄灭,只剩下点点余温。他的眼眶发红,手中烟杆轻轻敲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知姜女士是用了什么办法,但确实将山灵带回到了这里,可山灵的寿命已然殆尽。后十年,她们一起在这里建造出了现在的石溪镇。曾经这座山里认识山灵的精怪们,已能化作人身,也就是你胡姨、我,还有其他修炼成型的老东西们。”
胡苟的目光渐渐模糊,仿佛看到了那段岁月中的点点滴滴。
“山灵教姜女士写字画画,教我们如何为人,希望未来能替她护住孩子,也就是姜莱。她告诉姜女士,在她死后,她会化作为一块灵石。姜女士只需将其吞下,便能继承她的能力。”
“可某一天,姜女士带着我与你胡姨几个外出时,一支邪台国的小队闯入了这里。”
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心中的悲伤压下去,但声调中却是是压不下去的颤巍。
“我们回来时,石溪镇已经被血染红,到处都是邪台国狗杂碎们的尸体,还有其他弱小精怪们的原身。老宅里只躺着一个婴孩,旁边有半块玉石。而在山灵死前,为此地设下了结界,今后外人再也无法进入。”
“可那时正是风起云涌的时代,姜女士依旧觉得石溪镇对孩子不安全,便将婴孩放到了英洋人建立的福利院里。只有那里,邪台人才不敢去的。”
黄爷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烟杆上的纹路,仿佛在抚摸那段尘封的记忆。烟杆上的铜质烟嘴已经磨得发亮,映照他眼中的悲与哀。
“姜女士一直在寻找回到过去的方法,她希望自己死在被土匪追杀的那晚。或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了。”
胡苟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他看向老人。
“那姜莱……她知道这一切吗?姜莱的父亲是谁?”
黄爷爷摇了摇头,目光深邃。
“她什么都不知道。姜女士从未告诉过她真相。她只希望姜莱能平安长大,远离这些纷争与痛苦。而姜莱的父亲,姜女士从未提及,我们更是不知。”
胡苟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头,顺着老者的视线也望向了远处的山峦。
夜色如墨,沉沉地压在石溪镇的上空。老宅的门扉半掩着,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漏出,像是被岁月割裂的碎片,洒在门前的青石板上。
胡苟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走到女人面前,双膝一弯,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他的头低垂着,声音沙哑却坚定:“姜女士,让我去把姜莱带回来吧。”
姜女士没有立刻回应,她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胡苟没有起身,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跪着,等待她的回应。
时间凝固在这一刻,屋内的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
终于,姜女士缓缓转过头,落在胡苟的脸上。
“去吧。无论如何,带她回来。”
胡苟的眼里闪过决然,他起身离开了老宅,第二日便乘上飞机去往英洋国。
“准备好了?”邓辛看着眼前俊朗的年轻人,笑着问道,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胡苟点了点头,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