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南和方隐年并肩往前走的时候都没想明白,一向不爱拍照的小叔怎么突然要合影。
“你最近体检了?”方若南问他。
“嗯,怎么了。”
“虽然我名义上是你的侄女,但我毕竟是个医学生,你要是报告异常可以寻求我的帮助,我一定治好你——呀,小叔你干嘛敲我脑袋!”
方隐年:“我看看里面装的是水还是万年黑冰。”
“我靠,你的嘴是管制刀具吧?我那是好心关心你——”
“一会帮我和Lyman拍个照。”
原来。
方若南捂住自己胸口,感觉那里被方隐年的无情割了一道很大的口子,“所以我只是书里写的助攻?”
“要拍照了!你们快点站好!”
叔侄俩人拍完,顾时屿就被方若南推了出去,“你和我小叔拍个照呗。”
“和他拍什么照!”顾晓觉得莫名其妙的,又拉起方若南和顾时屿的手,“要拍也是你们两个拍。”
方隐年站在冰湖边,听不见三人在说什么,其实这里并不算南极最美的风景,也不是什么著名的打卡地,他只是想起当年和Lyman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很短暂,却刻骨铭心,唯一令他遗憾的是,两人连一张合照都没有,寻人启事的照片都无法粘贴,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有时梦醒,他都会怀疑,那十几天的相处是不是一场幻境,那些恍如昨日的场景又不停的提醒他,那不是一场梦,Lyman是真实存在的。
他注视着远处的人儿,站着乖巧听话的模样与两年前大相径庭,所有人只能看得到他的表面,他将另外一个自己藏了起来。
滑雪镜不知何时摘下,顾时屿小心翼翼朝他走来。
“我没有摔倒哦。”
顾时屿站在他的面前,眼睛亮亮的,像讨夸奖的小孩。
“那你很棒。”
以为会被回怼,方隐年一句话让顾时屿变得有些结巴。
“你、你把眼镜摘了吧……”
顾晓就站在两人面前,不到几米的距离,她脸色不太好,因为顾时屿和方若南都不愿意合照。
方隐年抬头瞥了一眼,对着身旁的人说:“手僵了,你帮我摘吧。”
方若南顾着调手机参数,扫了一眼还没准备好的两人,看见方隐年的眼神,疑惑道:“小叔刚刚是在看我吗?”
顾晓拉紧了帽子,声音冷冷地:“不,他是在看我。”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时屿给方隐年摘滑雪镜,小手冻的通红。
“好了。”顾时屿把滑雪镜递给他。
眼镜放进兜里,方隐年顺势握住他的手,背过身去,没让两人看见。
“你手怎么那么暖?”顾时屿疑惑,“你刚不是说冻僵了?”
“我颈椎不好,”方隐年一本正经的说道,“压迫神经,手就会发麻。”
完全没有医学常识的顾时屿并没有发现方隐年胡诌的谎言,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你下次手还僵我也帮你揉……”
话着,他顿住,许是觉得这话有些过分暧昧,被冷风刮的生疼的耳朵更加红了。
雪花落在脖颈,他打了个激灵。
“要风度,不要温度。”方隐年冷漠评价。
“那不是为了跟你拍照吗。”
随口一句话,方隐年内心的某处塌陷一小块,他摘下围巾给顾时屿戴上,还带着他的体温。
方若南最终忍无可忍,朝两人喊道:“喂!你俩谈恋爱吗?还能不能拍照了?”
顾时屿连忙站好,手上攥着围巾一角,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心率不齐似的。
“好,我说一二三,准备拍照!”
方若南调整好角度,喊着口号准备让两人拍照,顾时屿不停的眨眼睛,“方隐年,我好像看不到了……”
方隐年下意识快速伸出一根手指,问他:“这是几?”等待答案不过短短几秒,方隐年在脑中过了无数遍可能,甚至怀疑顾时屿是雪盲症都想过。
很快,他就否定了所有答案,因为顾时屿清楚的回答了,还奇怪地说道:“低头可以看到啊。”
“……是你的睫毛结霜了。”
睫毛结霜,遮挡住视线,方若南拿着手机迟迟没有按下快门。
“你抬头,我帮你弄掉它。”
闻言,顾时屿仰起头,方隐年低下头。
两人动作顿住,咫尺之间,睫毛相触,视线相对,明明没有肢体接触,却像在冰天雪地之间接了个吻。
“咔嚓”
快门按下,照片定格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