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镜后的眼神变得柔和,文字变成声音原来如此悦耳。
“新年快乐。”
低沉的嗓音落下,对面的人明显一顿。
冷风将顾时屿的脸吹的通红,雪花落在他的肩头上,方隐年伸手拂去。
对面的人还愣愣地仰着头,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方隐年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哪里。
“呆呆的,”方隐年从兜里掏出一副黑色手套递给顾时屿,然后自己戴上另外一副,见他还没动作,直接按了按他的头,“像笨企鹅。”
“?”
雪花落在他鼻尖,他下意识打了个喷嚏,连忙接过手套,右手背因为微微用力而拱起,虎口上的那颗黑痣异常明显,让方隐年无法忽视。
手套滑上,那颗痣也被掩藏。
方隐年就这样盯着顾时屿戴完手套戴围巾,最后将派克服的帽子扣上,整张脸只漏了个眼睛和鼻子在外面。
他似乎觉得自己造型好笑,说道:“偷感十足。”
更像企鹅了,还是南极独特的红色品种。
“你笑什么?”
方隐年收回嘴角,“没有。”
“你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
顾时屿说着,抓住方隐年的深蓝色围巾用力拉紧,又将派克服帽子给他戴上,直接复制粘贴了自己的穿搭,像是给珍贵的娃娃装饰一般,他弄完还满意地拍了拍:
“好了,你现在不许——”
话未说完,顾时屿忽地收声,滑雪镜相互碰撞出声响,他仰着头的动作露出下巴。
嘴唇干燥紧绷,顾时屿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粉色的舌尖停留不过片刻,不带任何颜色的,仅仅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微微发紫的嘴唇透着光泽,方隐年却觉得喉间异常干涩。
他伸手将顾时屿的围巾紧了紧,冲锋艇渐渐靠近冰岛,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隔着围巾也能闻到。
方隐年紧紧拧着眉,太臭,也是他不下船的原因之一。
顾时屿也受不了这味道,比他第一次来臭多了。
一旁掌舵手看见顾时屿忍受不了的在干呕,便笑着和他解释道:“这些都是企鹅的排泄物,看见了吗,那一排红色都是这些小可爱拉的……”
“……”顾时屿怎么会不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只不过上一次没有这么臭。
冲锋艇在一片石滩停下,两人踩着凹凸不平石头望前走,最终在冰湖找到在拍照的顾晓和方若南。
“妈!”
顾时屿小跑过去,无意中踩到突起的石头差点脸朝地扑下去,方隐年眼疾手快在他后方捞了一把。
不远处,一只企鹅经过,方隐年收回手,对刚刚站稳的人说:“你看那只企鹅——”
顾时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只帽带企鹅一摇一晃地往海边走去,时不时还会停下来左看右看。
他刚想张嘴说好可爱,结果方隐年冷不丁地来一句;“那么笨,走的比你都好。”
“?”
他还想辩解什么,方隐年没给他机会,“走了,笨蛋。”
一身挺阔的派克服让方隐年穿出了正装的气势,他单手插着兜,唇角扬起,眉眼微勾。
顾晓隔老远就看见自家儿子了,本想着来南极让他好好表现一番,结果刚下飞机就不见人影,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小叔后头跑,该表现的时候差点摔个狗吃屎,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顾晓恨铁不成钢,拉着顾时屿到旁边又是一顿说教,“你这一天天的,净讨好那个方隐年又什么用?!你是要跟他侄女结婚不是要跟他结婚!但凡你把心思放一点在若南身上,你俩早成家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别逼我在这么漂亮的地方扇你!”
说着,她抬手刚要拍下去,突地,顾时屿被人拉走,一个巴掌落了空,顾晓愣了愣,转头看向旁边,高大的身影站在顾时屿面前,慢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两副眼镜。
矮半个头的顾时屿像站在对方怀里,顾晓眼眸微眯,意味不明地看着两人。
接过眼镜的人没有马上转身,而是抬着眼眸,望着对方。
不等她多想,戴着白色狐狸毛帽子的方若南忽然出现,她咧开嘴角,笑着对顾晓说:“顾阿姨,我们一起拍个照吧!”
“小叔,你帮我和阿姨拍个合照!”
一开始顾时屿嚷嚷着要拍,结果拍了一张被两位女士嫌弃,摄影师换成了方隐年。
他随手一拍,每张照片都很出片,平时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此刻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拍照。
“咔嚓”
方隐年回头,刚好看见顾时屿收起手机,这下他也不给女士拍照了。
他朝顾时屿伸手:“手机给我。”
“No.”
顾时屿冲他昂首,示意他看不远处的企鹅爸爸,姿势奇特的在孵宝宝。
还挺记仇。
方隐年勾了勾唇。
两位女士拍完照片,打算原路返回邮轮,一直没说话的方隐年忽然和方若南说:“我们合个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