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幅深邃而神秘的绒布,宛如一位无声的织女精心织就的巨大帷幕,缓缓低垂,一寸一寸地遮蔽了天际的最后一抹余晖。那余晖起初还顽强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试图在即将消逝的时刻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可终究还是被夜幕一点点吞噬,仿佛一场无声的较量,最终以夜幕的胜利而告终。
星辰点点,如同远古遗落的珍珠,镶嵌在幽暗的天幕之上。它们闪烁着既遥远又冷漠的光芒,像是在诉说着宇宙间无尽的秘密。有的星辰明亮璀璨,仿佛是天空的眼睛,凝视着世间万物;有的则隐隐约约,若明若暗,仿佛在与这黑暗的夜幕融为一体,让人捉摸不透。
印宿白静静地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这张木床伴随着他度过了无数个日夜,此刻却显得格外硬邦邦,让他浑身不自在。他辗转反侧,每一次翻身都伴随着床铺发出的吱嘎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他内心不安的写照。
他的眼神空洞地望着斑驳的屋顶,那屋顶应该还未来得及修补,点点星光从布满了裂缝中折射下来,他不禁想如果遇到连续的大雨天,这间屋子岂不是成了水帘洞了,此刻的满天星斗是他在上一世离开老家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此刻在异时空竟然给了他一丝别样的亲切感。
他的心中如翻涌的波涛,思绪万千,如同错综复杂的迷宫,不断盘算着未来那既模糊又迫切的行动方针。在这个人权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坠的时代,普通人的生存之路布满了荆棘与挑战,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艰辛。
从自家的情况便可见一斑,印大郎的记忆中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薄雾,那阳光显得如此稀薄,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重新吞噬。全家人便需不辞辛劳地投身于劳作之中,父亲粗糙的双手早早地拿起农具,走向田间;母亲系着破旧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着简单的早餐;年幼的弟弟也不甘落后,帮着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衣衫,那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土地上,瞬间就□□涸的土地吸收殆尽,只为换来那一日三餐的温饱。即便如此,饥饿的阴影仍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时常悄无声息地扼住他们的咽喉,让人窒息。
填饱肚子,这个看似简单实则艰难的需求,成为了印宿白心中最为沉重的负担。他深知,唯有解决了这一基本问题,方能有余力去考虑其他更为远大的志向。再者,便是如何提升自家的社会地位,让家人摆脱这种朝不保夕、风雨飘摇的生活。
这份责任感便如同巨石般压在印宿白的心头,让他难以入眠。而要实现这些目标,便是提升自的实力及权力,以及迅速积累功德之力。唯有功德之力足够多,方能助解应宗摆脱天罚的枷锁,重获自由,从而成为名副其实的神祇。
想到解应宗,印宿白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责与愧疚。那些曾经的过错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的灵魂,让他难以释怀。情绪逐渐激动,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口隐隐的疼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狠狠地揪住他的心脏。
加之今日在山中被击打肿胀的后脑勺,那伤处还在隐隐作痛,使得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而印宿白体内那股正在加速融合的记忆,更是加剧了这一消耗,使得他此刻只觉浑身无力,仿佛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
在种种因素的交织下,印宿白陷入了噩梦的纠缠之中。那些梦境如同锋利的刀片,一下又一下地切割着他的意识,让他痛苦不堪。他梦见自己身处一片黑暗的深渊之中,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和冰冷,他拼命地呼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梦见家人一个个离他而去,无论他怎么努力挽留,都无法抓住他们的衣角;他还梦见了解应宗被天罚的力量无情地碾压,那凄惨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
在噩梦的折磨下,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动静之大,惊动了隔壁屋的印南山和惠四娘。印南山焦急地想要起身查看儿子的状况,却被惠四娘温柔而坚定地拉住。“孩他爹,天这么黑,你腿脚刚好点,还是我去吧。你待着别动,要是有什么大事,我再来找你。”惠四娘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她边说边匆匆向印宿白的房间走去。
推开房门,惠四娘熟练地摸到油灯的位置,轻轻一点,微弱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那昏黄的灯光在摇曳中显得格外温暖,却也映照出印宿白苍白而扭曲的脸。
她一眼便看到儿子浑身抽搐、胡言乱语的样子,吓得立刻上前摇晃着印宿白的肩膀,急切地喊道:“大郎,你怎么了?大郎!大郎,你醒醒!不要吓唬娘亲。”惠四娘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她焦急地摇晃着印宿白,看着他泛红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正在发着高烧。
此时,印南山的呼喊声也焦急地响了起来:“惠娘,大郎怎么了?”惠四娘立刻拿起桌子上的油灯,向着他们夫妻的房间走去。
她点亮了房子里的油灯,对着焦急无比的印南山说道:“孩他爹,你赶紧起床去隔壁小石头家,请石头他爹帮忙请下李郎中。咱大郎发烧了,都开始抽搐说胡话了。赶紧的,请李郎中过来看看,我怕我们大郎真的有个好歹,那我可怎么活?”惠四娘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惧。
印南山一听印大郎高烧抽搐,立刻起身,拄着一根日常用来支撑的木棍,一瘸一拐地向隔壁好兄弟周四郎家走去。他的心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根本顾不得自己受伤的脚。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那木棍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咚咚”声,仿佛是他内心焦急的节奏。
很快,他便来到了周四郎家,拍打着院门,一边焦急地呼喊道:“四郎,弟妹,请你们开开门。”周四郎和妻子林三娘被拍门声和呼喊声惊醒,待听清了印南山的呼喊声后,赶紧起身出去开门。
印南山满怀歉意地对周四郎说道:“四郎,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么晚惊扰你和弟妹休息了。实在是家里有急事,今天大郎去山上撞到了脑袋,这会儿正发烧呢,人都烧迷糊抽搐了。实在是我腿脚不方便,再一个你嫂子是个妇道人家,大晚上的我实在不放心她摸黑去请李郎中。不说安不安全,就怕传出些什么对李郎中不好的地方。”
周四郎闻言并未恼怒,反而是听了印大郎发烧的消息后,赶紧说道:“三哥,啥都不说了,我这就去请李郎中过来。大郎的病要紧,我们两家还用客气啥。”说完,不待印南山感激,周四郎就急匆匆地向李郎中家走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如同一束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印南山心中的黑暗。
很快,周四郎便带着李郎中来到了印南山家。那李郎中是一位年迈而慈祥的老者,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如同老树皮上的沟壑,每一道都诉说着过往的故事。然而,他的眼神却依然清澈而坚定,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透着一种沉稳和自信。
李郎中一进屋,便立刻走向印大郎身旁。他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印大郎的脸色,那泛红的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随后,他缓缓地伸出手,将几根手指搭在印大郎的手腕上,开始认真地把脉。他把脉时的神情专注而严肃,仿佛在探寻着什么重要的秘密。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李郎中那轻微的呼吸声和众人紧张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沉默半晌后,李郎中轻轻松开了印大郎的手。他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印大郎的脉象平和有力,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听了其家人焦急的诉说后,再结合印大郎脑袋后面的鼓包以及他此刻异常的表现,李郎中心中逐渐有了计较。
他斟酌一二后,缓缓地对着众人说道:“大郎身体并无大碍。如今的发热应该是脑袋撞伤淤血未消所致。想那脑袋乃是人体极为重要之处,一旦受伤,淤血若不及时消散,便可能引发各种不适。再一个极大可能是孩子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惊喜,两相一结合悲喜交加导致精神上面刺激过大,再加上受伤导致情绪过激引起的惊风。我这就开方,药我家里也都有,一会随我去抓药回来先煎给大郎喝下。好在大郎年纪大点,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李郎中的声音平稳而温和,如同一股暖流,让印南山夫妻俩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