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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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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站在讲台前,望着底下坐得密密麻麻的学生们。那些年轻的面孔,有人好奇,有人怀疑,但每双眼睛都写着聪明。她知道,要抓住这些联大学子的注意力,不是靠喊口号,而是得“掏心掏肺”。

她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拉了拉扩音器的麦克风,对着它轻轻敲了两下,“咚咚。”

声音传到讲堂四壁,有回音,像战鼓。

“各位同学、各位校友,” 她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清晰、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长期在硝烟和风尘中说话留下的印记,“我是林安。”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让这个名字在众人心中沉淀片刻,然后微微一笑,眼角眉梢带上了一点狡黠的、属于“过来人”的自嘲:

“三年前,我也和你们许多人一样,在这个校园里——那时它还在南岳衡山,后来才搬到这里——在清华大学机械工程系的课堂上,” 她做了个苦恼的表情,“早上被上工课那些该死的实验搞得想哭,晚上在宿舍的煤油灯下,能被一道者应力分析气到吐血。”

这句极其“接地气”的开场白,瞬间引爆了台下。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会心和认同的笑声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前排有几个男生笑得前仰后合,连一些原本表情严肃的女生也忍俊不禁,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她趁热打铁,摊开双手,语气变得亲切:

“我和大家一样,从北平、到长沙、到南岳、再到昆明,一路逃难,一路读书。我们经历的,恐怕不能算是正常的大学教育,我们更像是在战争的废墟上,在警报声中,‘偷’一点读书的时间,‘抢’一点文明的火种。现在我们坐的这间教室,用的这份讲义,甚至屁股底下这张嘎吱作响的椅子,哪一样不是从战火牙缝里抢下来的?”

这句话让刚刚活跃起来的气氛又添了几分沉重和共鸣。

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去,目光变得深邃,语气转为前所未有的郑重:

“今天,站在这里,我不想谈那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救国口号,也不想重复那些报纸上已经连篇累牍的战报。我想跟大家谈一件或许更具体、也更迫切的事——一件我们在课堂上可能从未系统学过,但攸关我们存亡的‘必修课’:语言与生存。”

她顿了一下,“我知道,可能有人会说,我们有强大的盟军,有美国援助的飞机大炮,有英勇的飞虎队翱翔长空——我们怎么还会‘生存堪忧’?”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因为——语言障碍!”

没有渲染,没有铺垫,她开始讲起那些战场的例子:

“我亲眼见过,一份辗转翻译过来的美制坦克维修手册,把‘Check fuel tank for leaks’(检查油箱是否泄漏)译成了‘请用X光照射燃油箱’!结果呢?一帮技师拿着手电筒,满车间找哪里有X光机!”

“我也见过,崭新的美制野战电台运到前线,说明书如同天书,一群受过训练的技术兵围着它坐了整整三天,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按那个开机钮,生怕一通电就炸出火花来!”

学生们又笑了,林安也笑。

“更刺激的,”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心有余悸”的表情,“是我自己当FAC(前进空中管制官)那会儿,在缅北的山头指引轰炸。有一次,电波里杂音太大,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一句‘Drop now!’(立即投弹!)可能就喊慢了半秒钟。结果?炸弹‘轰’地一声,就落在我们自己人阵地前沿不到五十米的地方!泥土石块像下雨一样砸下来!当时那个美国飞行员吓得在无线电里直喊‘Jesus Christ!’,差点没直接掉头飞回基地——说实话,” 她拍了拍胸口,做了个夸张的后怕表情,“那天,我也差点吓到当场需要换条裤子。”

这回笑声更响亮了,持续了好一阵,气氛变得极其轻松融洽。连前排几位一直表情严肃、似乎是来“审视”她的学生干部模样的年轻人,也忍不住推了推眼镜,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抖动。

林安微笑着,耐心地等待笑声慢慢平息。

然后,她脸上的所有笑意如同潮水般退去,目光重新变得沉静,甚至带上了一层阴影,语调也随之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但有些事,不是笑话。”

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屏住了呼吸。

“在瓜达尔卡纳尔,我跟观察团一起上岛。夜战中失联,通讯全断,陷入白刃战……我活了下来,带着一条左腿的永久伤残。我的战友,有九位,没回来。”

她说话的同时,极其自然地、轻轻将穿着军裤的左腿往前伸了半步,然后微微一侧,军大衣的下摆随之荡开,在阳光下,人们能隐约看到她左边小腿的线条,与右腿相比,确实存在一种细微的、不自然的凹陷和轮廓变化。那不是狰狞的伤疤,而是一种更令人心悸的、肌肉萎缩后的证明。

这一刻,整个讲堂安静得可怕,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她收回腿,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些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睛,继续用那种平静到近乎冷冽的语调说:

“我不能说,如果沟通更顺利,他们就一定能活下来。”

(注:此处春秋笔法了,瓜岛的战斗与翻译零相关,但是用来煽情是不错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我绝对知道,如果我们不尽快弥补上语言沟通这道致命的断层,未来,在缅甸,在中国,在任何一个与盟军并肩作战的地方,还会有无数像他们一样优秀的战友,可能仅仅因为一句命令的误解、一个坐标的错报、一份技术手册的翻译谬误,而付出不必要的、惨痛的牺牲。”

台下依旧鸦雀无声,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之前的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残酷现实攫住心神的专注,以及一种感同身受的沉重。

“我们拥有了越来越多的先进装备,感谢我们的盟友。但是——”

她加重了语气,“在信息的接收、理解、传递和应用上,我们存在着巨大的、有时甚至是致命的短板!这个短板不补上,再多的援助也可能事倍功半,再先进的武器也可能变成废铁,前线将士用生命换来的战机,也可能因为沟通不畅而白白错失!”

“那么,” 她抬高了声音,目光如炬,扫过全场每一个角落,“谁能来补上这个短板?不是仅凭一腔热血、连英文说明书都看不懂的普通士兵……而是你们!”

她的手指,指向了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语气斩钉截铁,“是在座的各位!是掌握了外语,或者拥有强大中文功底;是具备了强大逻辑思维能力、快速学习能力、分析理解能力的大学生!你们在课堂上学到的知识,你们锻炼出来的智慧,正是我们现在打赢这场现代化战争最急需、也最稀缺的战略资源!”

她微微一笑,恰到好处地缓和了一下气氛:“说实话,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单论语法规则的严谨性,在座各位同学的英文可能比我们某些热情奔放、不拘小节的盟军朋友还要地道些!”

台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善意的笑声,气氛略微松弛。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 她补充道,“但你们的语言功底、学习能力和思维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现在,国家和盟军需要你们把这份独特的力量贡献出来。”

“为此,” 她的语气变得正式而有力,“我们奉军事委员会和盟军中国战区司令部之命,紧急筹建两个全新的、高度专业化的技术部门:战区翻译处,和战时写作组。”

“翻译处,顾名思义,急需大量精通英文的专业人才。你们将不仅仅是翻译军事文件、技术资料——那只是基础。更重要的,是担任各级指挥部、炮兵、工兵、通讯兵等技术兵种的随军口译员,是深入前线与盟军顾问、飞行员、技术专家进行无障碍沟通的桥梁,是保证整个中美联合军事机器高效运转、精准咬合的神经中枢!你们的每一句准确翻译,都在缩短战争的进程,都在为胜利添砖加瓦!”

“而战时写作组,” 她的目光似乎投向了那些文科院系学生聚集的区域,“则需要最优秀的笔杆子!需要既懂中国国情、又具备国际视野,能用准确、流畅、有力的中英文——尤其是英文——讲好中国故事的人才!我们需要向美国社会、向全世界,客观、真实、生动地传递中国战场的艰苦卓绝,展现我们四万万军民不屈的牺牲与决心,争取国际社会的理解与持续支持,粉碎敌人的谎言与污蔑!你们的笔,就是刺向谎言、争取友谊的无形武器!”

“我知道,让各位放下手中的书本,投身到一个充满未知甚至危险的新领域,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她的声音放缓,带着理解,“或许你们会担心所学非所用,或许你们会忧虑前途未卜。但请相信我,这绝不是让大家去做无谓的消耗,更不是让大家仅仅去充当翻译机器或宣传喇叭。”

“现在,”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国家和盟军,迫切需要你们将这份沉睡在书本里的力量,转化为现实的战斗力。为了让大家能够安心地贡献才智,我们也尽力为大家争取了所能争取到的、最好的条件和保障:”

“第一,是身份与荣誉!”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此次招募,无论男女,一旦通过考核录用,在国内服务者,将直接授予陆军上尉军衔!若能勇于担当,派往更为艰苦的印缅前线或海外,则直接授予陆军少校军衔!”

(注:没有开金手指,1944年征译员就是这个待遇。只不过是不授领章,其他一切与军官一致。)

话音未落,台下已是一片哗然!“上尉?”“少校?”“真的假的?”惊叹声、议论声嗡嗡响起。

林安站在台上,静静地看着台下掀起的波澜,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促狭的、近乎顽皮的笑意。她等到议论声稍稍平息,才带着自嘲的口吻说道:“不瞒各位,我当年参军,好不容易才混到个少尉军衔。之后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好几年,受过伤,立了些微不足道的功劳,也才在前不久勉强升到中校。”

她摊了摊手,“现在各位同学只要通过考核,一步到位,直接就是尉官、校官起步。这说明什么?”

她故意拉长了音调,然后粲然一笑:“说明国家对你们是‘真爱’啊!说明最高层现在是真急了,急需你们的才华!当然,” 她话锋一转,带着点狡黠,“也侧面说明……我们现在确实是太缺人了!翻译和写作这两个行当,缺到不得不‘重金求贤’的地步了!”

“哄——哈哈哈!” 台下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响亮、更彻底的笑声。这番恰到好处的自嘲和近乎“内部消息”的坦诚,瞬间冲淡了之前因讨论牺牲和伤残而带来的沉重,也消解了人们对优厚待遇背后是否“有诈”的疑虑。

气氛变得无比热烈,甚至有人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林安微笑着等大家笑够了,才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是机遇与锻炼。”

“加入翻译处或写作组,你们会直接和英美盟军的军官、专家、记者们面对面打交道——我相信,这可比在文林街茶馆里和同学互相考英文单词要刺激得多吧?”

台下又是一阵会心的、带着几分向往的哄笑。

“你们传达的信息,将是真正关乎战局、能够拯救生命、打击敌人的核心情报。你们撰写的文章,将有机会通过我们的渠道,被送到《时代》周刊、《纽约时报》这样的国际顶级媒体上发表,被千万美国人、被全世界看见!”

她说到这里,特意加重了语气,“未来,对于表现优异者,还可能有被选派出国考察、学习深造,甚至派驻海外机构工作的机会!”

“出国”这两个字一出,台下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骤然放大的瞳孔。

在1942年的中国,尤其是在困守西南的联大,这几乎是所有学子心中最遥远但也最炽热的梦想。尽管大家心里可能嘀咕(最好不是去印度缅甸那种地方……),但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巨大前景。

林安没有忽略台下这瞬间的寂静和眼中燃起的火焰,她适时地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是选择的自由。”

“我们深知各位对学业和未来人生的考量。因此,此次招募,我们初步设定的服役期限是两年。”

她强调了这个数字,“两年之后,抗战形势必有不同。届时,你们可以选择凭借战时功绩和经验,继续在军中或其他政府部门服务;若那时你想回到课堂完成学业,或者投身实业建设,又或者有其他的人生规划,我们承诺,届时也可自由选择去留。国家急需人才,但绝不会用强制手段捆绑你们的未来。”

这番话如同又一颗定心丸,让许多人露出了意动的神色。

“最后,我再次重申一点,”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特意在女生们相对集中的区域多停留了片刻,声音清晰而坚定,“此次招募,不论男女,唯才是举!在智力和语言能力上,女性从不逊于男性。精准的翻译、有力的写作、细致的沟通,这些都不是靠蛮力能完成的。翻译和对外宣传的战场,同样需要智慧、细致、坚韧的女性力量。报国之路,对所有同学,无论男女,都完全开放!”

说完这句,她脸上的所有笑意瞬间收敛,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语气也随之肃穆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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