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流云道:“这个我们明白,今日打扰万老板,也只是想试试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好”万金玉喊伙计去叫来店里账房,等人来齐,问:“这几日可有人来承兑那张银票?”她又强调了下票号。
钱庄伙计记性是出了名的,再者事情发生不算远。几个账房思索一番,其中一个出声道:“三五日之前,有个商人打扮的来承兑。”
“那人是何身形相貌?”
“身长五尺多高,留有胡子,还有个大肚子,走路昂首挺胸”他说着大概模仿了下。
万金玉问何必与傅流云:“如何?”
傅流云皱皱眉,“仅身高相仿,其他的……”说着摇了摇头。
何必又想到宋听筠描述的那人形象,道:“那个人可能会易容”
万金玉又转身问账房:“那张银票他全都承兑了吗?”
账房摇摇头道:“承兑了一半,剩下的拆成了五张。”
“那五张票号多少?”
账房道一声“稍等”,转身出去一阵,回来时手里拿了本账本。他翻到一页,递给万金玉看。
万金玉看了眼,又递给别的账房问:“你们看看,这几张银票是否有人承兑过。”
账本在几人之间流转一圈,其他几个账房先后说一句“这张有人承兑过”、“这张也有承兑”,转一圈下来,五张里已承兑了四张。万金玉再问承兑人样貌,得到的回复却和最早那个账房回复的样子都不一样。
见在银票上找不到什么突破点,何必想了想,请万金玉帮忙留意剩下那张银票,若有人来承兑麻烦及时告知。万金玉答应帮忙。何必万谢,与傅流云离开时天色已晚。
忙了一天,看似有所收获,但又没有任何头绪。银票已被承兑得差不多,承兑的人似乎有多人,也许是骗子请了多个人帮忙承兑掩人耳目,也许是早已将银票转手。止损似乎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但何必还是想查清幕后之人,便是被骗,也要知道如何被骗。
暮色苍茫,路上已没有多少行人。
傅流云看一眼何必,见对方心事重重,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若她再谨慎些,也不至于发生这些事,想着垂首不语。
何必将今日得到的信息过了一遍,没找到头绪后回过神,回神见傅流云垂头丧气,想了下安慰道:“你别太伤心。老人说过一句话,叫‘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吃一个小亏,将来也就不会吃大亏了。”
傅流云眉宇舒展几分,但还是有些凝重。
何必见了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傅流云看向她。
何必将安康发生的事简单同傅流云讲了一遍。安康一行,何必只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把半生的亏都吃过了。江湖有趣,江湖也危险。好在那些人只是想要骗她们的钱,还不是想骗别的什么。
傅流云略惊讶:“怎没听你说过”
何必讪讪道:“之前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我自诩聪明,却被人家骗了个精光。”她看傅流云一眼道:“这骗术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们啊,能做的就是提高警惕。”她说着挽住了傅流云的手。
何必不觉得这举动什么,傅流云的身子却怔了下。傅流云看何必一眼,见何必毫不在意模样,便没说什么,两人一路回了云织家,在门外停下。何必先道:“你回去洗漱一番,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傅流云看着何必,有些话还没说出口,何必已道了告辞。
何必道:“我先回客栈了,约了宋听筠她们有事客栈见面,有消息了我再来找你。”说完离开。
傅流云看着何必走远,看着人在拐角消失后才回过神来,心里莫名有几分失落感,转身回去。
何必回到客栈。客栈房间大多亮着灯,多是备考的学子在点灯夜读。何必准备上楼时遇到如鹤松。
如鹤松见了道:“必瑶表妹,你这是才回来?”
何必应一声,见如鹤松要下楼,便没回去,与如鹤松一起下了楼。
两人在楼下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何必问:“小表哥,你学堂的事处理完了吗?”
如鹤松顿了下,才回句:“已处理妥当。”他又问:“你今日查得如何?”
“暂无进展”她将今日发生的事简单同如鹤松讲完。
如鹤松听完疑惑问:“宋家小姐愿意帮忙?”
何必点点头,道:“今日所见,宋听筠不似百姓口中讲得那般顽劣不堪,想来三人成虎,到我们听到的故事就有所夸张了。”说完捏捏腿,今天走了一天,现在才觉得累了。何必留一句:“小表哥我先回房了,明天见”,告辞上楼。
仅凭一面之缘便对人下定论确有不妥。但退婚一事,如鹤松并不后悔,这桩婚事乃是长辈未经他同意所定,他无法接受要与一个毫不认识的人成婚。听到何必告辞时如鹤松回过神,回了一声,起身后忘记下楼做什么,想了下没想起来,索性也上了楼。
何必回去的时候房间的灯暗着,她小心开门关门,进去发现朱珠已经就寝。何必心说朱珠对科举看来准备充分,自她入住后也没见朱珠看过什么书,想来心态很好。她怕打扰到朱珠,小声走动,简单收拾下便睡了。
次日上午过半,有人来找何必。来人是钱庄伙计,被万金玉差来,告诉何必一件事。今早他们刚开门,有一人拿银票来兑,那张银票恰好就是那张还没被承兑的银票。接待的账房默不作声,细看一阵,道说银票有假,问承兑那人怎么得到的。那人听了十分生气,当场要取回银票与给他银票那人对质,言语间透漏出银票是他昨夜与人赌钱所得。账房请来万金玉。万金玉安抚住那人,又套了几句话,知道了是哪家赌坊。为免打草惊蛇,万金玉又看了几眼,说方才是账房看走眼,银票是真的,道歉之后让账房给承兑了。
伙计告诉何必赌坊名字位置,又道:“我们老板说了,既知银票被骗,按私原是不该给兑的,但那人拿的是真银票,钱庄也没理由拒绝。但她愿意承担这笔钱。”他说着将一张银票递过来。
本是请人帮忙,哪里有让人家承担的理。万金玉念在同乡的份上答应帮忙,已然够义气,现在做到这个地步,不只是义气,已经是仗义了。何必拒绝,谢道:“麻烦你转告万老板,等忙完这件事我便登门致谢。”兑钱的人赶早去钱庄,假房主说不定现在还在赌坊里,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能遇上。
伙计见她推让,也不坚持,领了话告辞。
何必准备出门,如鹤松赶巧从楼上下来,她便将人抓了壮丁一起去赌坊。二人从客栈出来,还没走出百八十步,迎面遇上了宋听澜和宋听筠。
四人相遇。如鹤松见避不过去,装作不知对面人身份,行了个礼。
宋听澜也装不知真相,回了他一个礼。
宋听筠看到如鹤松第一眼觉得有几分熟悉。她前些日子被母亲关了禁闭思过,回国子监不久又遇休沐,去国子监的时日不多。宋听筠来不及细想在哪见过如鹤松时,何必已经走到近前。
如鹤松与宋听澜二人心里是怎样心思,何必与宋听筠都不知情。她二人见面忙着所办的事,寻了一处僻静处商谈。
宋听筠见面道:“查到行踪了,他在……”
何必抢道:“吉祥赌坊。”
宋听筠疑惑:“你怎么知道?她一向号称自己是天下最明白人,不可能有比她知道更多的。”
何必道:“路上同你解释,我们现在先去赌坊,免得他跑了,他已把银子都输光了。”
宋听筠拦下何必道:“放心,他虽然输光了,但是已有人借了钱给他。”
何必一愣,看向宋听筠。
宋听筠道:“我昨日找人,她夜里查到那人就在赌坊,已让人盯着,今早看到他输光了所有银子,怕人走了我们找不到,便让赌坊借了银子给那人。”宋听筠有些神气,道:“这你不可能知道了吧?”好像要同何必比较一番。
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就在京城找到一个人,宋听筠所说的那个“她”身份必定不简单。何必不同宋听筠争什么,听到宋听筠讲的那个“她”行事如此周到,放下心来,决定先去找傅流云一起,好去辨认人。路上将昨日她们去钱庄查到的消息告诉了宋听筠和宋听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