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真没有？你可以跟婶儿说实话的。”

“嗯，真的没有。”

孟珏话说的坦诚，刘婶愣愣看了他几眼，缓缓舒了口气。

“冲动不是好事，你心里有分寸就好。婶儿就是怕你惹祸上身，那些人都是有靠山的，手段也阴毒，大多数村里人都不敢惹，不敢惹。”

孟珏笑着点头，目光平静温柔，他轻声说：“我都懂，您费心了，谢谢您找人给我门上挂灯。”

赵辛从木板凳上下来，仰头看了看仍在摇曳的灯，眼睛里映出一片暖光。

刘婶拍了拍赵辛的肩，脸上流露出满意神色，“这灯做的真好看，你手艺确实学的不错，老赵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这是你自己做的？”

“嗯，祖上一直传下来的手艺，村里就我跟二弟两个人做灯笼，所以生意不错，一来二去就熟能生巧了。”

言落，孟珏朝他笑笑，“来日得空，定去家里登门致谢。”

赵辛拱了拱手，“客气客气，都是邻家。”

是夜，孟珏照例睡在了桥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之时，他索性仰面躺平，抬眸静静瞧着上空皎洁的月。

徐衍清会在干什么呢，跟我一样无聊吗？

*

在徐宅一连待了几日，徐衍清每日都能看到孟家二少爷在自己面前晃，一会送送茶水，一会送送糕点，不过他对这人没兴趣，只是寥寥几句以示礼貌。

这日孟凡未经允许又推开书房门，徐衍清抚琴的手一愣，又继续抚弄琴弦，视若无人。

“三少爷好兴致。”

孟凡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一连被冷落几天，所以今日他脸上笑意明显少了。

“今日我想带你出门，可以吗？”

“我今日家训还未抄完，抱歉。”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迷香的事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我不是坏人，真的。”

孟凡深吸一口气，双手在宽袖中紧紧握了握，继续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道你我往往没什么自由。三日后是我们婚期，你真不想嫁给我的话，我有法子带你走。”

终于，徐衍清抬起眼眸直视他，那眸子里荡出意外，迷惘，不可置信。

孟凡继续说：“我母亲，或是你母亲，都有可能继续对大哥下手。我虽然心悦你，但并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所以你还是走吧。”

徐衍清望着眼前这个自称要帮他逃离徐府的孟凡，淡淡说了声“好。”

听到回答，孟凡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随后他自嘲般笑了下。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走吧。”

趁着夜色，两人避开来往巡逻的家仆，慢慢朝徐宅后门走去。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谁家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可徐衍清面上却冷静地过分，孟凡忍不住侧目打量他几眼，脚下险些被一颗石子绊住脚。

“小心些。”

徐衍清故作关心，把那颗石子踢向远处，眼神在瞟不远处的守卫。

收回视线的同时，孟凡已经凑他很近，接着把钥匙和灯递过来。

徐衍清退开一步同他拉开距离，将钥匙和灯收好，道了句谢。但转身离开时，他握灯的手腕忽然被对方死死按住。

“你做什么？”

“总之…别去后门，”他突然低下声，郑重又小心地补充，“我带着你动静大，容易惹人耳目。你先自行出去，我们到外边汇合。”

“好。”

徐衍清转过头，孟凡已经离开老远，直至转个弯后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于是他俯首整理下衣袍，然后一步步走向后门将门推开。

夜里，沉重木门的“吱呀”声分外明显。

门外几个快要陷入沉睡的仆从也从这动静里惊醒，看清来人后赶忙给三少爷行礼。

“少爷，这么晚了您是要出门？”

“嗯。”

“那小的给您打灯。”

“不必劳烦。”

徐衍清拂了拂袖，将灯握紧，冲其中最小的那位道：“你过来吧，陪我一起出去。”

“是，少爷。”

“几岁了？”

“回少爷，刚满十四。”

“从前在家里没见过你。”

“回少爷，我是不久前新来的，您的亲卫宋崖便是我的师父，他看我流落街头可怜所以带了回来，是我的恩人。”

“哦，还没听他提起过有个新徒弟。”

“嗯嗯，毕竟我还没跟师父见几面呢，我们还不太熟。”

……

拐过几个弯，徐衍清察觉到有一拨人在悄悄跟踪他，明显是不怀好意。

街头巷尾静谧幽深，月光被云层半掩，只透出几缕昏黄的光线。

徐衍清脚步不停，神色却愈发严正，他微微侧头，低声嘱咐身旁的郭垚：“寻机躲到暗处去，快。”

“啊，不行的，我得保护少爷！”

“嗯？你会武功吗？”

“啊，……不会的，师父还没来得及教我，”郭垚缓缓低下了头，“我好没用。”

徐衍清笑着揉过少年的脑袋，“不会没用，但一会发生的事，你不许告诉旁人。”

郭垚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保证为少爷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