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徐衍清踱步过去，在轿帘之外唤了声，躬身行过礼。

“这就是你那个朋友吧，挖藕也是为了他？”

“不是。”

白若娴冷哼一声，“清儿啊，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很少对母亲撒谎的。总之，先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

“嗯，”徐衍清垂下眼，“我需要告个别。”

从徐衍清往那边的马车走去，孟珏的视线就一直在他身上，都没发现人群中有一波人是冲着他过来的。

“嘿，兄弟，这袋钱接着，我们老夫人赏你的。”

“给我钱？”

孟珏垂眸，看向手里忽然落进的那个分量不轻的钱袋，“是用来买藕的，还是让我跟他断绝联系的？”

“这…”

徐成正挠着头，徐衍清已经走过来，他手一伸，却把孟珏手中的钱袋重新丢给徐成。

徐成有些讶异，转而瞥了眼三少爷。这一瞥，他发觉三少爷好像比从前圆润一些。他又大了胆子仔细去看徐衍清的脸，确实是比之前总关在屋里时气色要好很多。

“你要走了？”

“会回来的。”

徐衍清拽过小玉的胳膊，把他拉到一旁没什么人的地方，悄无声息放他掌心一把竹哨。

“我不知道她会来，抱歉。你缺钱或是有什么难处的话就吹响这个，见到宋崖跟他交代便是。”

“那……再见的话，你会不会已经跟人成亲了。”

徐衍清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没想到要回复什么，他摇了摇头，“放心，我会回来。”

说罢，孟珏觉得耳畔划过一道风，接着他看见徐衍清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他再没回过头。

“呦，小伙子，原来你这是带着人私奔啊。我就想着那位公子谈吐不凡，怎地沦落到沿街叫卖了。”

一位大伯看似在低头看藕，话却是刻薄得很。

“嗯，怎么了，他家里人给他议亲都不征求他的意见，要是在我们那里………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说罢孟珏也在水桶里扒拉藕，扒拉了一会自己倒来了气。

“大伯，您买吗，风凉话都说了，不买可说不过去吧。”

“嘿，照你这么卖是卖不了东西的。”

这大伯说着话，唇却带笑，张罗着附近几个小哥帮他往托车上搬藕，这一搬就差不多给搬了个空。

“这钱，你收下。”

“多了，谢谢大客户。刚才言语多有冒犯，您担待。”

孟珏不用数，光用目光判断那分量就知道多了不止一点。

“你这人倒是奇怪，若是旁人早就……咳，你却要把多给的钱还给我。”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也不想占谁的便宜，但还是谢谢你，大伯。”

收摊回去的时候，孟珏远远看到宋崖抱着一个小木屋朝他跑来。

孟珏跑过去接人，在看到周围果真没有徐衍清的身影时暗掉目光。

不过这反差也够宋崖了然的了，他忙解释道：“我收到我家公子消息了，不过你别担心，毕竟也是亲生的娘。”

“公子跟我讲了竹哨的事，放心，你有困难随时可以喊我，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

“亲生的娘就能…算了。你都在，你不用回去陪他吗？”

毕竟宋崖除了既定的任务外，基本都围在徐衍清的身边。

宋崖苦笑了下，“在夫人身边的话，公子应该用不到我。”

“哦。”

“不过你别不开心了，”宋崖把小木屋放在他的手上，“公子让我把这个鸟蛋托付给你，连同它的家一起，你可要照顾好啊。”

“好，我会的。”

*

好长时间没回村，孟珏绕了好几圈，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正确的路。

村口商铺的老板正在外边浇花，他不经意间往外瞥了一眼，手一个哆嗦木勺就掉在了地上。

“哎呦喂，我的活财神，您可好久没来了！这是…又去哪里发财了？”

看到孟珏兴趣缺缺后，他又换了话题。

“您之前吩咐我爆竹新货的事，我都收集不少了。不过经常跑过去时您家里都落着锁，问刘婶也说不清楚你啥时候会回来，我就都留在店里了。”

“那…今天过来瞧瞧不？”

孟珏顿住脚步，他看上去不太高兴，双眸仿若幽潭，静静将视线移至老板身上。

老板正汗毛直立地想着打退堂鼓的话，却听孟珏突然说了句，“让我看看吧。”

很轻，马上就消散在风里，他急忙笑着迎上去，“好好好，您里面请。”

回去路上，夜黑风起。

老板牵出来他的驴车把货装上，带着孟珏一同往他家里赶。

驴车有些晃荡，一路走来“吱呀”不听，倒也乐得自在。

老板是个话多的人，孟珏跟他有一言没一句地搭两句嘴，不一会就走到了家门口。

本应漆黑一片的茅檐下，却有着熠熠灯光。两人把视线移过去，发现是刘婶还有隔壁住的一个小哥儿，叫赵辛。

“刘大娘。”

“刘婶。”

“诶呦，”刘婶转过头，欣喜地拍了拍大腿，“可把你盼回来了。”

“你这小孩子家家的，怎地买了这么多危险爆竹啊，年明明还离得远呢。”

忽然她想到孟珏家里墙壁被炸出来的黑窟窿，隐约想到些什么，她皱着脸把孟珏拉到院里。

“你这孩子老实跟我讲，你花这么多钱买这些，是不是想报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