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一声粗喝骤然打破巷子的宁静,徐衍清抬眸,只见街角出来几个身形粗壮的汉子,声音浑厚,走起路来颇有威势。
为首的那人满脸络腮胡,脸上有一道狰狞的长条状伤疤,正晃着手中的铁棍一步步向两人逼近。
“三、三少爷。”
郭垚到底还是个孩子,这等情形下他吓得声音都哆嗦起来,但还是咬着牙挺在了徐衍清身前。
“别怕。”
徐衍清把人拽至身后,神色依旧没什么波澜,“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为财,还是杀人?”
那胡子男忽然嗤笑一声,将嘴里塞的狗尾巴草吐掉,又一把扯开前襟,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呸,……都说你们读书人聪明,竟然这也猜不到么,我可是为了你而来啊。”
徐衍清手臂微弯,宽袖中执了一把短刃,腕骨因为用力发出“咔咔”声响,别人只当他是绵羊,却不知他也能是冷夜里蛰伏吐信的蛇。
“滚开。”
这声怒喝是孟凡说的,很快,孟家的伙计就把这几个醉酒的闹事者团团围住。
孟凡眼里阴翳遍布,他定定看了徐衍清几眼,然后解下披风要为他盖上。
“不必。”
徐衍清及时按住环扣,将隐藏的刀刃稳稳插回腰间。这披风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半耷拉在身上,也在孟凡心里增了一把火。
郭垚视线一直在两人身上徘徊,自知他的身份说不上话,所以只能安静地待在徐衍清身侧。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都告诉你后门会有危险。”
“没什么,突然改主意了。”
“改主意,”孟凡将眉松了松,“你不走,难不成真想嫁给我?”
“我逃或者不逃,结果都一样不是么。”
“好,”孟凡彻底被激怒,向下拧紧徐衍清的手腕,将他带了个踉跄,“那你就好好回去,等着上我的花轿吧。”
*
最后,孟珏是以几袋银钱跟村里交差的。
一时间,清河村子里传遍了他的谣言,有人说他见过孟珏卖艺,所以这些钱是在集市上卖艺得来的,有人说他这小子脸蛋不错,一时间拿出这么多钱该是做了哪位有钱人家的男宠,也有的说什么偷来的抢来的…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言论。
这些话多少都传进了孟珏耳朵,他不是很在意,也不想把下山的经历同这些爱嚼舌根的人讲。
反正当当他们的饭后谈资又不会少块肉。
*
这日,孟珏帮着刘婶把稻谷摊在院子里晒,可临近傍晚,乌云慢慢布满天际,他又赶紧帮着刘婶把稻谷收回布袋。
“天公不作美啊,本来连着晒几天就能赶紧拉下山卖的。”
孟珏疑问道:“那就等天好了再晒晒,等晒好再卖不行?”
“刚入市场需求大,收购粮食的价偏贵一点,要是不小心让粮食受了潮错失这第一波买卖,后面市场上需求少了价格就便宜了,咱不是想着能多赚点是一点?”
“成,”孟珏点头,“我帮您一同保管,保准让您赶上这头一波。”
“不用不用,”刘婶摆着手,把铁铲和扫帚拿回屋,出来时继续说,“我今天去了躺村长家,想着给你讨一份地。怎么,他们敢开口朝你要粮食,给份地总天经地义吧。”
“村长还算敞亮人,明事理,答应的快,明天一早要到家里同你再说说这事。本来我以为他们那帮有势的要把村长撺掇的是非不分了呢。”
“对了,”刘婶又抬头看了看青灰色的天,“你这小子天天不搁床上睡,非要跑桥上,今儿晚上下雨了你可怎么办啊。”
孟珏眉心突然跳了跳,“腾”地站起来就往大门方向跑。
“下雨了更回不去床上睡了,我那卧房平时抬眼能看到星星,晚上睡那不得喂我一肚子泥浆水?”
“婶儿,我先回去把门前灯摘一下,您刚给我弄的,可别给雨淋坏了。”
“哎呦没事,”刘婶坐起身时只能晃到一抹身影,她喊道,“坏了婶儿再给你做新的,摘来摘去多麻烦。”
摘过灯进去茅草屋没多久,窗外便拉上了雨帘,孟珏从桌上拿起那个小鸟房,盯着里面鸟蛋上的花纹发呆。
“都好几天了,我要是不主动联系你,你是不是也没兴趣知道我的啊。”
孟珏戳了戳那枚鸟蛋,转头披了被子蜷在凳子上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