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实在是黑得看不清,薛奉鸾只能借着窗外投来的月光看清屋里至少有三四个人的轮廓。
她略微动了动,身下是干草的簌簌声,而自己的脸和头也被支起来的干草戳得很疼。
这让她一下就想到了潼南客栈的柴房。
“你们醒一醒!”她全身被绳索捆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气沉丹田,试图将大家都叫醒。
第一个醒来的是谢砚,他是被薛奉鸾的喊声惊醒的。
许是挣扎后发现无法起身,他也有些焦急:“究竟发生了何事?”
薛奉鸾为他的转醒感到欣喜,但又想到身上的寒凉,便将身侧的干草用力堆到谢砚身边,试图让他不受寒。
“这里似乎是客栈的柴房,那贺掌柜果真有问题。”她一边施力,一边努力回想贺掌柜的奇怪之处。
“为何我们被他关在此处?”谢砚躺在干草海中,深深拧眉。
薛奉鸾忆起回到厢房后,贺照、她自己与姐姐相继睡着,可那梦的感觉缥缈迷幻,总感觉不似往常。
她忽地想起贺照爱吃的那盘醉鸡,贺照吃得最多,姐姐吃得最少。
可据贺照所说,那醉鸡是用良好的米酒做的,这米酒沾一点便能让人醉倒吗?
“如今想来,那贺掌柜定是在醉鸡里下了蒙汗药之类,再将我们关在此处。”将事情从脑子里过了一遍,逐渐串成线清晰在眼前。
这屋子太暗,看不见谢砚的神情,但他的声音却无太大起伏:“他定是冲着你姐姐来的。”
薛奉鸾不禁点头:“我知晓,可究竟是为何呢?”
“鸾儿,你在此处吗?”薛茹芸的声音从角落幽幽地传来。
“我在!”薛奉鸾赶忙回应姐姐。
能听出姐姐也是一头雾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贺掌柜似乎在饭食中下了蒙汗药。”谢砚回复道。
“谢公子,我问的是舍妹。”薛茹芸的情绪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薛奉鸾本想到姐姐身侧顺毛安抚,可恨被制住了行动。
“姐姐,是我推测出来,告知谢砚的。”她的言语中带了劝慰。
许是顾念妹妹,薛茹芸不再揪着谢砚不放。
“贺小姐和那位马夫去了何处?”她问道、
薛奉鸾看向那两具如同躺尸般的轮廓:“应是同我们关在一处。”
处境如此艰险,三人无心睡眠,等着等着没等到天亮,倒是等到了贺照的苏醒。
她似乎是被现下的情景吓怕了,突兀地扯开嗓子大吼:“有人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别喊!”薛奉鸾厉声制止住她的行为,生怕这声音会引来坏人。
“你们为何也在此?”贺照似乎有些惊讶。
薛奉鸾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对那四叔及其信任,若捅破这层窗户纸,她不一定会相信。
正在此时,门突然被打开,那吱呀声连同带着寒意的风让人瘆得发慌,醒着的人心陡然提到嗓子眼。
一人提着发暗的纸糊灯笼往里走,那光映在他的脸上,如同索命厉鬼。
“你们竟醒得这么快?”
贺照一下便能听出这就是她那慈爱的四叔。
“四叔,快救我们出去!”她带着期冀看向自己的长辈。
贺掌柜却冷笑一声:“你们人都是我抓来的,为何要放你们走?”
不太明亮的光将贺照的颓然样照得一清二楚。
她只沉默一瞬,便梗着脖子喊出:“为何?”
这模样,像极了同长辈撒娇要糖的叛逆孩童。
贺掌柜一个转向,恶狠狠地看向薛茹芸:“你们不是要送薛大小姐去贺家成婚吗,既然被我碰上,拼上性命也要阻止你们!”
他的话语中带着对何物的无尽渴望,那光显得他半明半暗的脸更是癫狂。
“谁说我们要……”
薛奉鸾忙打断贺照惨遭背叛般的话:“家姐与贺家公子,不是从前的长辈定下的婚约吗?你百般阻挠有何好处?”
贺掌柜看向薛奉鸾,眼里满是嘲弄:“你这黄毛丫头好奇心真重,既然你问了,那我便让你做个明白人。”
“小照啊,你可还记得曾祖说过的话?”他似乎又成了贺照的和蔼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