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集当日
宁安心情愉悦,哼着小曲走出府。
王府门口停着一辆豪华车驾,两匹高头大马拉车,金珠紫顶,车身包银。
比自己那辆小破马车拉风不知道多少。
第一眼,买不起。
第二眼,唉,车头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第三眼,……
【大傻春!你在干什么!】
宁安大惊失色,提起裤摆噔噔噔跑下台阶,死死抓着观墨的衣服要把他拉下马车。
观墨左右摇摆:“少爷,你干嘛呀?”
宁安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呢,这是咱们坐的地方吗,你要是划一道口子把少爷我卖了都赔不起!”
华贵车厢内忽然响起一道男音。
“赔得起,本王的王妃挺值钱的。”
宁安呆若木鸡。
观墨催促宁安上车:“少爷快上来吧,王爷也要去靖王府,特意等你呢。”
“等我?”
宁安用他那涉世未深的大学生脑容量思考了一番。
【懂了,我这是媚上成功了。】
车厢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宁安掀开车帘。
司马枭坐在车厢最里面,脸上一大片阴影,将他俊美的五官勾勒地更加深邃。
宁安有些局促,寻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
屁股还没坐下里面的司马枭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不容拒绝的说:“过来。”
宁安能怎么办,当然是听话啦。
他表面稳如老狗从容地在司马枭身边坐下。
实际上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司马枭怔愣片刻:“宁大人,你好像很讨厌本王。”
宁安睁大眼睛:“王爷为何会这么想?”
“宁大人躲本王比躲时疫还严重,本王很难不这么想。”
【我又不是嫌命长,哪敢有事没事往你身上凑啊。】
宁安干笑:“下官只是怕自己碍了王爷的眼。”
是了,
他掌管北镇抚司,半生杀人无数,人们提到他第一反应便是憎恨惧怕。
宁安也不例外。
司马枭自嘲冷笑,眼眸深处藏着深深的自我厌弃。
“判决下来了,周庆之等学子流放黑河服徭役。”
宁安觑了他一眼:“哦。”
司马枭半边身子融于阴影,孤寒料峭。
“世人都说我弄权独断,是个奸臣,你觉得呢?”
宁安安静下来。
司马枭也不在乎他的回答,等了半晌旁边的人没应后正欲揭过这个送命题。
宁安温润的嗓音就在这时响起。
“天下惟庸人无咎无誉,誉满天下,未必不为乡愿,谤满天下,未必不为伟人。”
司马枭眼波微动。
这个回答他还是第一次听,指腹不自觉地摩擦玉扳指上凸起的纹路。
将这段话含在嘴里倒了一遍后,缓缓吐出两个字。
“诡辩。”
马车正好到了靖王府。
观墨搬来脚踏,“王爷,少爷,咱们到了。”
宁安抢先下车。
靖王府的门房没见过他们,问道:“二位可有请帖?”
宁安递上请帖:“有。”
门房看过帖子后接引他们入王府。
靖王的雅集开在一处园子里。
从明月湖里接引清水流到席面,鲜蔬瓜果漂浮在水面上,顺着活水流转。
正可谓曲水流觞,文人雅趣。
靖王坐在主位,听着丝竹管乐,与文士舞文弄墨,饮下一大口美酒,好不快活。
【靖王喝假酒喝的还挺高兴,真是好骗啊,人家说是埋了三十年的酒仙醉,他居然啪一下就信了。】
【其实是掺了生水的黄酒,没发现怎么喝都不醉吗,靖王不会真以为自己酒量盖世吧?】
靖王嘴里的酒下一秒就吐了出来。
谁放他进来的!!!
【大理寺卿装穷装上瘾了?这么爱穿打补丁的衣服,怎么不把外面养的五房外室接回家呀。】
【不会是不敢吧~】
大理寺卿目光闪躲。
对面的刑部尚书怒目而视
龟孙儿,有钱养五房外室没钱还老子的债是吧!那可是老子的私房钱!
【严首辅居然真向张阁老借药了!】
严宣贯默默离宁安远了好几个座位。
【张阁老昨天居然把痰盂当成了洗脸盆。】
张尚介呲着乐的大牙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表情瞬间僵硬。
【户部尚书昨晚可真是呵呵,啧啧,就这么喜欢狗吗?真是饿了。】
怎么了?
他干啥了?
你倒是说啊,急死个人!
没被宁安念叨的官员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止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
被宁安吊足了胃口。
除了被蛐蛐的主人公户部尚书林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