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陛下知晓卫家人气焰依旧,毫不收敛,恐怕给太子沉重一击。
季慈音摩挲着信件,眸色发深。
有朝一日太子践祚,卫家作为外戚,怎么可能不打压以前的政敌?
父亲因刚正不阿而被贬谪,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明。
季慈音阅过,妥善地收起来。“将此人妥善看管起来,不要让他找到机会自尽。”
“另外,你即刻带人回京,将此事告知永乐公主。切忌声张,不要走漏消息了。”
季慈音抬头,视线越过千山万水,望向皇城的方向,想要看透那些掩盖在朱墙绿瓦下不得见人的勾当。
“太子…皇后…”
没有身处京城,季慈音却感受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她突然想到远在江南的司马珏,又想到就在陛下身边的卫皇后和太子。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季慈音甩了甩头,笑自己多心了。
*
然而忽如其来的噩耗却令季慈音不得不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陛下于今早突发脑疾,中风昏迷不醒,太子代为监国。
陛下自小习武,年轻时南征北战,平定四海,可谓是身强体壮。
更何况季慈音离京时,陛下双目炯炯有神,声如洪钟,行走间虎虎生风,哪里有要中风的迹象。
季慈音沉思良久,不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你今天怎么没来药房?”
季慈音抬头,看向虞青衍:“你过来看。”
虞青衍走到季慈音身侧,读完信上的内容,顿时面露惊讶之色。
良久,她长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你要回京城吗?”
“还是命人把那封送去京城的信拦下来?”
季慈音抿唇,显然不甘心:“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她抬头,“青衍,你愿意进宫为陛下诊治吗?”
“此事恕难从命。”虞青衍面色复杂,摇头道。“我发过誓,绝不再入皇城。”
见此,季慈音点点头,不欲勉强她。
“不过此药可能对季娘子有些用处。”虞青衍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
“此药名为大还丹,服下后可以令病人回光返照,行动自如。不过药效只有半个时辰,过后便会吐血而亡。”
季慈音将药瓶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郑重地朝虞青衍一拜。
“多谢虞娘子助我一臂之力,慈音拜谢。”
虞青衍将季慈音扶起,语气平淡:“不必言谢,我虽发过誓不入皇城,但还是愿意为司马家略尽一份绵薄之力。”
虞青衍离去后,季慈音坐在书桌前沉思良久,最终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出去。
做完这些事,季慈音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带了一丝惆怅。
“储位……”
季慈音喃喃低语,在心中思索这些事情,反复盘算是否有什么遗漏之处。
“娘子,主君请您去前厅一趟,说有客人上门。”
前厅里的下人全部都被屏退,安静得没有一点点声响。
“父亲。”
季慈音缓缓步入,正欲向季默思行礼。
原本背对着她的客人忽然转身,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季慈音吓了一跳,忙想将她扶起,却被紧紧地抓住手腕。
“季娘子,我终于见到您了。”
季慈音定睛看去,眼前的女郎正是永乐公主身边的侍女琥珀。
琥珀的脸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痕,可以看出她经历了一番极为狼狈的打斗,才逃出生天。
季慈音握住琥珀的手,轻声细语地道:“先起来,起来再说。”
琥珀点点头,情绪稍微平复。
“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永乐命你来的吗?”
季慈音疑惑地问道。
提起永乐公主,琥珀的眼里泛起了泪花:“娘子,请您救救公主殿下吧。”
“太子的人在半路劫杀我们,公主殿下被逼跳河,不知所终了。”
琥珀想起永乐公主被水流卷走的身影,声音颤抖,不能控制。
闻言,季慈音心下一惊,连忙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永乐为什么会被太子的人追杀?”
琥珀眼中浮现出恨意,一字一句地道:“因为陛下根本不是中风,是太子和皇后合谋,意图弑君。”
霎那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意图弑君”四个字清清楚楚地落入季慈音的耳中。